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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辞心迹(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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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在墙上闪动,秒钟跳一下就发出嗒嗒的响声,这声音不大,但在鸦雀无声的房间中容易让人产生焦虑和恐惧感。季垚撑着桌面看显示巨幕上滚动的程序,他给自己倒了一杯苦咖啡。

林城暂时忘掉了季垚问他罪的事,他搭了许多桥最后才绕过星河的追踪接入朱旻提供的地下黑网切入口——林城自己心知肚明,这些东西大家都无需多言。

进度条加载完成后,显示屏上的程序瞬间消失,一个空的对话框跳出来,林城站起身让了朱旻一个座位,说这是黑网内部,很安全,朱医生自己操作就好。

季垚插着一只手,晃晃杯中的咖啡,让它凉下去。咖啡很苦,林城远远地就能闻见,他猜想里边一定没有放糖。季垚站在稍远些的地方看着他们,目光淡淡的,看不见有情绪在里面。

“季首长好。”林城走过去轻声打了一个招呼,然后行礼,这是规矩,规矩再不乐意也不能坏。

林城听见指挥官很清淡地嗯了一声,视线从他脸上扫过,凉凉的,像初春夜里的风。林城抿着嘴唇不言语,他与季垚保持一米以上的距离,手指紧紧攥着裤边,喉咙里开始发干了。

季垚低垂着眉眼看杯中自己的倒影,咖啡色泽浓郁透亮,他看了会儿挑起嘴角笑,说起毫不相干的另外一些事:“你干这行很久了?”

“嗯,挺久了。”林城说,他绷着下巴,眼神不知道往哪里放,“只不过很少有人知道。”

秒钟继续在嗒嗒地响,指挥室顶上嵌着亮白的灯,室内有种隐秘的嗡嗡声。季垚没有看林城,他抚摸干燥的杯沿,挑起眼梢瞧了瞧朱旻露出来的半颗脑袋,说:“干过什么坏事吗?”

林城的脸腾的一下烧起来,他不用照镜子就知道自己现在已经红到了脖子根,果然秋后算账,该来的总会来。自己之前黑星河偷试卷答案的破事估计也要抖出来鞭尸,人头不保。

不过季垚竟然没等林城说话先开口了:“你是林仪风的儿子?你知道你爸现在在哪里吗?”

林城被这个看似无关紧要的问题弄晕了方向,刚才脸上一团火还没消下去,现在又像吞了一块冰下肚,冰火两重天,左右不得劲:“是的,首长。我爸现在应该在北京,我联系不上他。”

季垚喝掉咖啡,点点头,还是保持那个靠着栏杆的姿势,鞋尖敲着金属地板。他没说话,林城有种奇怪的感觉,他觉得季垚似乎有句话要反驳他,但始终没有说出口。

没有追究盗窃监控的责任。季垚只是随意地询问了林城几个问题,就像在说着明天的早餐一样平常。林城如芒在背,他心里亏,喉咙被什么话堵着,要憋炸了。

“首长,”林城说,他在心里闭一闭眼睛,壮士高歌一曲,“上次我黑入了坐标仪的监控系统......”

季垚闻言抬手打断林城的话头,一杯咖啡还剩下一半,凉了,他没喝,转手放在一边:“你很诚实,这值得表扬。但旧事不要重提,有人已经替你挡下了所有的过错,你不必自责。”

林城知道季垚说的是谁,他忽然觉得对不起兄弟,符衷一定被季垚用手段惩罚过。季垚凶,鬼脸阎王,什么事都做得出,难怪前几天符衷脸色不好,话也变少了。

其实这都是林城一个人的猜想,真实情况他不知道,他怎么会想到指挥官能和符衷滚倒床上去呢?自然是不会的。

林城向季垚认错,季垚静静地听他说完,搭着双手默不言语。林城怕沉默的季垚,沉默使得指挥官愈加严厉,但季垚其实不凶:“我知道了。这次是有人在帮你,但下次,就不一定了。”

他拿着尚存一半的咖啡走到一边的隔间去,然后把剩下的苦黑色液体尽数倒入水槽中。

他说话的腔调带着警告的意味,但听起来悠长,像在诉说一种悠远的生活。林城惊异于指挥官今日的不同寻常,他看起来那么宁静而淡然,暴躁的脾气消弭于无形。

季垚什么时候开始变的?林城想不出来。

“今天多谢你帮忙。”季垚说,他抬起手指比划了几下,“对外保密就行。”

“好的,首长。”林城注意到季垚右手无名指上有金属在闪光,竟然是戒指。

朱旻敲下几个键,屏幕上跳出完成提示,他确认过文件完整性后关闭黑网连接,把芯片拔了出来。出来时季垚正好擦干净手上的水珠,朱旻把芯片递给他:“你拿着,资料全在里面,放我这里不是个事,上头最近盯我盯得紧,怕出事。你自己好好保存,今天以后我对你做得所有心理治疗报告都会写入这个芯片内,切记要查看。”

他们低声交流,林城站在门边,听不清楚,他也不想听清楚。季垚转身把芯片放入衣袋中,确认室内一切痕迹都被抹去后,重启了一次电源,然后开门出去。

山花在门外与助理闲聊,季垚走出门就看见山花魁梧的身影,他撑着立柜和正在疾书的助理有一搭没一搭地讲话,助理常被他逗笑。

林城第一眼看到山花时目光像石块丢入湖泊一样颤抖了一下,然后心里忽然泛起一股酸味,因为山花和年轻的指挥官助理谈笑风生,林城嫉妒那个助理。

季垚摸了摸鼻子,他问到背后莫名有股酸梅子得味道,虽然酸,但是又带点甜味。这是什么奇怪的味道?季垚想一下,但他没在意,回头请朱旻先离开。

“你在这里干什么?”季垚搭着手上的风衣问,“来了不打报告,还骚扰我的助理?”

山花知道季垚就是色厉内荏,但他不敢造次,在这种场合,季垚就是中国区最大的官,按照规矩他是要行礼的:“报告指挥官,我刚才来找您,但您的助理说您谁都不见,我就在外面等了一会儿,向您的助理了解了一下情况。”

季垚刚想挥退身后的林城,却发现山花的视线越过他放在了林城身上,季垚看看两人,问:“找我有什么事?魏山华,指挥官问话的时候请集中注意力。”

“听说您把林城叫走了,我就想来看看,看他是不是犯了什么错。他现在是我在带,教不严,师之惰,我当然不能怠慢。结果您不让人进门,我能有什么办法,只得等您放人了。”

“难得你对谁这么上心,真让我大吃一惊。不过我看你不是来请罪的,你是来保你徒弟的吧?魏山华,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小心思,好不容易把林城划给你,你还不宠着他?”

季垚说这话其实没有别的意思,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林城站在后面忽然满脸臊,耳朵翘着,顶上红透。山花瞟到林城的模样,还想假装无意地逗弄一下。

“当然得宠着,里里外外都宠着。指挥官,您应该没有为难他吧?看他的样子,难过得要哭了似的。”

季垚回头看看,林城咬着下嘴唇,像是在忍者什么情绪,季垚脑子里浮出一个问号,莫名其妙:“我没有为难他,只是问了几个问题,0779,怎么回事?”

山花把季垚拉开,站到林城面前去,挡住了视线。山花又玩笑了几句,季垚本就不想在这上面浪费时间,道别之后就送人离开,自己穿上衣服去处理平板上跳出来的一系列日程。

林城跟在山花后面走,他比山花矮很多,走在一起就像棕熊和花栗鼠。他看山花的背,山花的背挺阔结实,像一座山,给人可靠的感觉。

那句话一直在脑子里沉浮——里里外外都宠着。究竟是哪个里外林城也说不清楚,但他私自认为是某种欲望上的里外,山花确实很宠他,回回总把他里外都伺候得很舒服。

季垚和加拿大的高层协商完,零号坐标仪已经全部封闭了,最后一批物资送达,传送通道关闭,空中廊桥也从中间断开,这是准备启航的标志。

中央人机在有条不紊地播报,此时天上仍在下雨,这场雨已经下了好多天,绵绵绝绝,像江南五六月份的梅雨,如果山上长着梅子,此时也应该成熟了。

偷来了一段闲暇的空余时间,季垚看看平板,还早,他靠在玻璃旁处理一些小小的琐事。助理给他倒来加冰的柠檬水,季垚抬手接过,听见冰块当啷声。

助理看到了季垚手上的戒指,觉得新奇,看看季垚的脸色不算差劲,便上前询问:“指挥官,之前从没见你戴过戒指,是不是有了什么喜事?”

季垚闻言去看自己的手,他没有生气,相反,他觉得很甜蜜。自从和符衷和解之后,季垚就一直戴着这个指环,出人意料的,他的暴躁脾气也随之收敛了些。

“嗯,是喜事,等我回去我们就结婚了。”季垚说,他笑着把水杯放在窗台上。

原来是未婚妻。助理说了些祝福的话,也就不再言语。助理不知道季垚心里在想着谁,那些隐秘的心事,往往只有当事人自己知道。

符衷已经是第二次坐在训练场里听着人机中传来这些话语了,上一次还是原初坐标仪在贝加尔湖发射的那一晚,然后他们就离开了地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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