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阆苑仙葩(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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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衷次日清晨醒得早,打开手机看看时间,早上五点半。他已经习惯了早起,新人训练,季垚给他们定的早训时间往往都在六点往前,有时候符衷晚上不小心打游戏过了半夜,早上起来就是一阵折磨。到了冬天,外面冷,兴许下了雪,他要裹着被子赖一会儿床,才穿戴好衣裳跑去雪地里见他的首长。

在雪天训练别有滋味,别人都讨厌下雪,比如陈巍,总要抱着膝盖窝在角落里抱怨天气恶劣,但符衷心里藏着小心思,他喜欢雪天,喜欢看雪花落满季垚的肩头。

训练中途会休息,那时候身上出了一层汗,天气再冷也要把外套脱了挎在腰上,三三两两靠在栏杆上侃大山。符衷离人群远一些,他知道季垚中途要去办公室小坐,时间一般是五分钟。

那五分钟是符衷最期待的时光,他坐在训练场旁边的长椅上,黄杨树的枯枝支棱在身旁,随手折一根,啪嗒一声脆响。雪没有停,符衷抬手把汗湿的头发撩到脑后去,仰起下巴,雪花落在他鼻尖上,很快就融化了。符衷的目光全都放在办公室的方向,他悄悄数着时间。

季垚从雪中走过来,长腿窄腰,身边跟着其他的教官,他们低声交谈。符衷眼里只有季垚一个人,漫天的飞雪也掩盖不了首长身上的光芒,就像阆苑的神仙,踏雪寻梅。

越来越近了,季垚给身边的同事做了再见,双手抄在衣兜里,踩着石板上的积雪沿着小路走,符衷就坐在小路旁的长椅上,他知道这是首长的必经之地。

“你在这里坐着干什么?”季垚停下脚步垂眼问他,这一切都在符衷的意料之中。

符衷刚要起身,季垚挥手示意他坐下,犯不着这么庄重。符衷撑着椅子笑道:“我就看看雪,您看那边的草坪上,狗爪印子还留着。”

季垚呵出一口气,淡化成白雾散开了,他没急着离开,站在长椅旁边踮踮脚,眯起眼睛去看对面的草坪,看是不是真的有爪印。

“雪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一点白色,看来看去一个样,不觉得没趣儿?”季垚挺着背,风衣恰到好处地裹着他的腰线,里头露出制服的领子,领花镶金。

终于问到了刀尖上去,符衷转过鼻梁对着季垚,隔着一层飞雪对他说:“雪是没什么好看,我是在看雪里的人,我在等一个人来,他是一个神仙般的妙人儿。”

季垚就是他的神仙,闻说阆山通阆苑,阆苑应有仙葩。

符衷就是骚话多,他意有所指,但又不点破,隔着一层纱似的,雾里观鱼,月下探花。季垚被他这么一骚,首长的架子有点绷不住,但鬼脸阎王的名头没有白叫,季垚很轻很淡地笑了一下,抬起手腕看看时间,把符衷的外套盖在他头上,说:“开始训练了,天气冷,衣服穿上,不要感冒。”

季垚抄着双手从符衷面前走过,他听到背后传来轻微的声响,回头看看,符衷的鞋子踏过薄雪,留下鞋印。恍惚一瞬间,季垚仿佛看到了草坪上真的有狗爪印。

符衷跟在季垚背后走,他看首长的两肩,两肩挑着落雪。首长没有戴帽子,头上沾了雪沫,符衷悄悄地高兴,他们在雪里走一遭,走着走着就一起白了头发。

每个早起的清晨总要回想一下旧事,符衷撑起身子,季垚侧身睡在他旁边,勾着脖子,高挺的鼻梁在他脸颊上投下阴影,符衷静静地看,神仙的脸总也看不够。

手指在鼻梁上擦够了,季垚动了动身子,没醒。符衷笑着给他掖好被角,轻手轻脚下床去,对着镜子换衣裳,手臂上的伤不太疼了,不知是不是泡了温泉的原因。

洗漱好了套上风衣外套,房间里还暗着,其实地球终年黑暗,昼夜早就成了老人的回忆。符衷绕到床边,俯身在季垚的额角亲一口,然后开门出去,闻了闻路旁的梅花。

季垚过一会儿才醒,伸手摸摸旁边,床单还皱着,但人不见了。探出脑袋看看房间,没有灯光,只有窗户上倒映着梅花树影。

困倦地打了个哈欠,他眯着眼睛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翻翻一长串联系人,拨通了符衷的电话。

“你去哪了?”季垚闷着声音问,倦倦的像只猫,“早上起来就不见人影,你不会自己开着车回去了吧?”

“宝贝儿,我怎么可能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符衷的声音生动盎然,笑意藏春,“我出来买早餐,你想吃什么?这里有涂着黄油的面包干、切成片的火腿、煎蛋......哦,还有薄饼......”

季垚把脸埋在符衷睡过的枕头上,闻残留在上面的他的味道,很香的一股海盐味。一边听着电话,一边囫囵蹭着软枕,咬住枕头一角,含糊着回答:“面包干和薄饼,还有一个蛋。”

符衷自然是听得清楚的,就算季垚在暴风雨中小声说话,他也照样能一个字儿都不落下地听清楚。

面包干和果酱的香味随着符衷进门飘进来,季垚正坐在被子里揉自己的脸,他总也睡不醒,困得冒泡泡,身子软得随时都能倒下去。

符衷把盘子放下,过去扶住摇摇欲坠的季垚,坐在床边把他靠在自己怀里,等他完全醒过来。季垚抬手摸摸他的脸,确实是本人,心下松了一口气。

手指被符衷握住了亲吻,季垚在他怀里蹭了一会儿,才慢慢清醒过来。猛然发现自己现在是刚睡醒,头发乱成了鸡窝,衣裳不整,这怎么可以与他威仪难当的气质相称?!

蓦地推开符衷,对视了几秒,忙遮住脸面下床去,慌慌张张地进了浴室。撩开睡袍看看,早晨惯有的生/理/反/应让他咬了咬嘴唇。凑近镜子瞧瞧自己的脸,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

幸好自己长得帅,季垚暗想,扶着腰等下面的势头减下去。

打整好头发,一丝不苟,他戴上眼镜出了浴室门。当惯了首长,即使穿着松垮的睡袍他也是人群中最惹眼的那一个,这样浑身带光的美男子,符衷怎能不惦记。

“你还倒了红酒?”季垚撑着桌子看看摆开的餐盘和酒杯,睡袍宽大的袖子拂过符衷的手指,“早上喝红酒?”

符衷把酒杯递给他,季垚伸出手指夹住,轻轻碰了杯。转眼往往落地窗外的池塘,池边的积雪没过了草尖。符衷把风衣搭上椅背,转到季垚身边,与他一同看雪景。

季垚侧过身子把自己的腰搁在符衷的手臂上,挑起眼梢看他一眼,挑起了万种风情。符衷见他主动,手臂顺势就抬起来搭在季垚的腰上,含着一滴酒在他唇上研磨。

“回去了咱俩还是跟以前一样,在人前,我就是你的首长,你要对我表示尊敬,咱俩得保持距离。”吉普车上,季垚系上安全带,特意叮嘱符衷。

符衷把一朵梅花别在季垚的扣子上,失望地点点头:“所以我们只有偷偷打地道战了吗?我好想首长人前人后都是我男朋友啊。”

“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又不是不知道。”季垚发动车子,挠挠符衷蓬松的头顶,“人前你就忍一忍,小不忍则乱大谋,我还想天天跟你腻在一起呢。”

符衷叹息一声,哀戚地看着窗外寂静的树林,泫然欲泣。季垚看他委屈,觉得有趣,又有点心疼,扳过他的脸跟他缠在一起,在车里逗留了十分钟。

车子开回贝加尔湖畔的森林,还是在昨天停车的那个位置,季垚把车停下,叫符衷下车。符衷抱着季垚的包站在雪中等他,季垚把车子停安稳了,跳下去,很快地薅了符衷一头,笑着招呼他快点儿跟上,天气太冷,面皮儿生疼。

符衷去追他,雪地里不好跑,深深浅浅一串脚印。季垚笑得很开怀,符衷从来没见他这么笑过,纷扬的大雪擦着他发红的脸颊滑落,前襟别着一朵红梅花。

那笑仿佛有光,返照壶天日月,休言世事风波。

符衷的注意被季垚吸引过去,他不知道身后那辆停在林中的吉普车,几秒钟后就悄悄消失在雪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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