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成一锅粥(1 / 2)
朱修丕尽其所能地将崔湃在弘文馆教训纨绔的不败战绩又吹捧了一遍,急不可耐的套近乎。
一个现下热情的想搭上线,一个已经不当大哥好多年。
奈何人不在江湖,江湖中还流传着大哥的传说。
崔湃甚是无语,面无表情只安静地看着朱修丕的表演,如看一只雏鸡从鸡圈中探出脑袋,发现不得了的新世界,那新世界就是鸡圈外面的鸡舍。
崔湃睨一眼正自顾自吃喝着的卢祁,这一眼透出深深的怜悯。
怕不是你近来混的圈子越来越低,这样的局也要叫我出来现眼?
卢祁被崔湃的一眼刺到,怔了一刻,立刻卖好的笑脸相迎。
是啊,如今全靠您老人家撑场面了。
崔湃的眼皮跳了一下。
卢祁拍拍朱修丕的肩,隐住笑意说道:“弘文馆,官学第一学府,朱少郎,你既然入选,心思嘛只管放在学习上才好。”
当然卢祁口中的第一学府都是弘文馆自己的人亲封的。
朱修丕一脸嬉笑,摆着手。
“我可不是读书的材料,又不是人人都能像国子监的谢五郎,‘大成试’说过就过,直接入仕,官加一阶,世家子弟之中恐怕也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卢祁的笑容僵在脸上。
朱家小子哪壶不开提哪壶?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岂不是把眼前的崔湃也踩在脚下。
不巧,那个国子监的谢五郎自幼便是别人家品学兼优的好孩子,崔湃打小的命门,太可怕。
卢祁心里直打鼓。
弘文馆的生员历来与国子监不和,互相看不顺眼,恩怨由来已久。
席中数人不满。
“国子监的人自命清高惯了,尤爱吹嘘,不过如此。”
“我弘文馆生员门第显赫、屡出英才,朱少郎缘何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谢五郎不一样的。”
朱修丕第一次参加卢祁的局,不知深浅,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危险,还不怕死的赶着往上凑。
“他如今晋升御史中丞(正五品),明法直绳,纠察百僚,内外震肃,甚有威风呢。话说前不久国子监那群人还特意在东市的食苑为他庆祝开席,称他做国子监之光,九哥可知晓?”
卢祁扶额,要死,真想拿起一块饆饠塞住朱家小子的嘴巴。
自听见“谢五郎”的名号,席间的画风就变了。
崔九和谢五,雷打不动的世家对标,关于谢五郎的晋升,长安城中的子弟怕是在背后议论多日。
今日休沐,崔湃本只想好好休息一下,现在却被卢祁匡来直面看客们探究的目光,对于谢五郎的晋升,他们是想看他包容大度,还是攀比妒忌?
崔湃的视线从众人脸上扫过,对朱修丕说道:“不知。”
席中立刻有知晓些渊源的郎君附和,“进了御史台,晋了五品又如何,于九郎而言,不值一提。”
这一通彩虹屁吹得甚得卢祁之心,卢祁看向那位郎君,默默点头,干得漂亮。
等着,以后必须给你加鸡腿。
崔湃面上笑着,卢祁却从他的眼中读出友尽的意味,正焦虑着如何结束这个夺命话题,隔壁就闹出巨大动响。
女社的包席适时的帮卢祁解了围。
两丈开外,有人,呃,砸了食案?
————
波斯食肆的中央,乐师们还在演奏欢快的鼓乐。
女社包席这一边,袁醍醐吩咐小厮弄了一只同样的手鼓来。
“呀,醍醐还会西域的鼓乐,如此一比,真是要把我比到尘埃里面了。”
高文珺虽然在打趣,却再次点了题。
不仅是把她比到尘埃里,在座所有人都被比到了尘埃里好好呆着吧。
袁醍醐拿起手鼓分解演示,着重讲了一些手法和轻重拍子,举重若轻的展露出非凡的音律底蕴。
什么《善善摩儿》《婆伽儿》的龟兹古乐谱,她们听都没听过!
众贵女心中暗自计量,想要拥有这般素养,离不开名师的教导和自幼的积累,袁氏女还真不是草包。
每一个贵女都代表着身后的世家豪族,社交之道很有讲究,既然学识不够,就只能气度来凑,为了展现自身虚心好学的一面,众贵女又一派和谐的向袁醍醐讨教龟兹乐理。
袁醍醐在女社之中俨然成为闪闪发光的中心人物,跟她在东都洛阳之时毫无差别。
眼见这些个心怀鬼胎的小妖精们被自己收服,袁醍醐感觉甚好。
跟我掐,你们还是回炉再烧一下吧。
欢快鼓点下的轻声笑语,撩拨得人心痒痒。
女社包席对面的四个胡人已经注意她们很久了,袁醍醐击打手鼓的明媚笑颜让赭红色卷发的男人怦然心动,四个胡人起哄着给他支招。
女社这边正自己玩得开心。
酒博士又呈上四壶美酒,高文珺愣神,“你们又加酒水了?”
众人摇头,酒博士俯下身恭敬说道:“是对面包席的郎君送的。”
众人这才抬首齐齐望过去,远处的包席间胡人数个正举起杯子致意。
贵女们顿觉羞涩,毕竟都是些出世不深的少女。
“怎么办阿?”有人慌乱了。
高文珺略略思考,正想说还给他们,袁醍醐笑了。
“什么怎么办,人家愿意送,我们还不敢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