窘态(1 / 2)
由于艄翁要等船客人数差不多时才发船, 所以刘怀安已偎在火炉旁有一会儿了。
出神间听见颜溪同自己打招呼,以为是幻觉, 狠狠眨了下眼摇摇脑袋, 再次睁开才确信没有听错。
颜溪被其傻呆呆的模样逗得一乐, 揶揄道:
“怎么, 一日不见就不认得了?”
说罢围着散发出暖气的小火炉坐下。
“小……”太过激动, 刘怀安差点嘴秃噜喊出其真名,反应过来连忙改口:“三郎,真巧,你也出来看灯了!”
颜溪笑着点点头,再次问道:“你这是回东水门?没跟家人一起过节?”
刘怀安隔着昏暗的灯火看到颜溪鼻尖被冻的通红, 又见其身上的褐袄单薄。
便拎下炉子上的陶壶, 朝她指指碳火示意烤烤手,才答道:“明儿要跟万大哥商量事儿, 早一点回去。”
颜溪已从刘氏那里得知过完节刘怀安就要跟万正兴出门做活, 猜测他们要商议工事的事项,哦了声便没多问。
“明儿要出摊吗?”刘怀安问。
颜溪搓搓烤得热乎乎的手掌,以玩笑的口吻道:“今儿都歇了一天, 再不出摊要喝西北风了。”
这几日街肆上的人多,生意好做,方才她逛街就在想明早不出早摊了,出两天晚摊,等仓桥旁的力夫正式做活再摆早摊。
经过瓦子门前碰上大勇和全生一事,颜溪决定不再去东水门城外郊区向花农批发花草转卖, 颜氏夫妇已经认出她来,必定时常留意,保险起见还是不要冒险的好。
不去城东郊,并非表示她放弃春季卖花的打算,花田别处应该也有,她预备近几日前往京都西郊查看,反正乘船走水路交通比较方便。
刘怀安察觉颜溪虽面露疲态,但眉宇舒展语调轻快想来心情甚好,不觉间面庞浮出笑意,接她的话道:
“若照你这般说,我都歇大半个月,岂不是东西南北风都给喝了。”
颜溪忽听他说俏皮话真有点不适应,前几天刘怀安一改往日的缠人风格,除每天帮忙搬羊肉汤和香饮外,几乎没怎么说过话,一时之间倒让她有些不适应。
纵使再不习惯,她也不会主动问明原因的,颜溪在心里对自己说。
“我如何能跟你比,家中有房有铺子,别说歇大半个月了,歇大半年也无碍。”颜溪脱口回道。
说完见刘怀安脸上的笑僵了僵,嚅嚅嘴不知如何言语。
顿觉自己说错了话,用脚指头想想也能猜到他日子没那么好过,否则也不会外出做活。
刘家人员关系复杂,而且那个讨她做丫鬟的二婶子如此霸道,作为在家中没话事权的次子,换做是她,也会选择出来打拼挣前途。
原本轻松的气氛,让她一句话被破坏掉了,于是便试着缓解尴尬道:“不过,话说回来假若我是你,也一定出门做活,多自在。”
旁边的另外俩船客听后,斜眼瞥了她,尽管没什么声音,但颜溪仿佛听见两人鼻孔透出的冷嗤。
大家谁也不认识谁,颜溪对此不以为意,何况人家嘲讽的确实有道理,若自己真有房有店铺,就不一定像刚刚说的那样。
刘怀安明白颜溪是为安慰他,心中不禁生起感动,方才的窘迫感渐渐褪去,漾起笑意回道:
“这样说来,咱们算是志同道合了。”
有外人在场,不好道出原委。
为防再不过脑子说错话,颜溪很是配合地点头赞同。
因值上元节,河面有不少张灯挂彩的花船,他们身在船舱中亦可隐约听见歌女的唱曲声和弹奏的器乐声。
听着小曲,在暖意融融的舱室里咵着天,极为惬意,直到艄公扬声报东水门埠头到了,两人才恍然所觉,皆惊叹时间过得太快。
……
“小溪,你先回去,我想起澡豆忘买了!”行至九流巷口,刘怀安突然停下来说道。
颜溪纳闷地瞅其一眼,劝道:“这个时辰了街肆大都是食肆茶馆,哪还有卖澡豆的,明儿再去吧,问万大哥借点。”
“无事,走几步就到了,近得很。”刘怀安坚持己见挥挥手,转身往前街街肆走。
“哎,我说你这个人怎那么倔呢!”颜溪冲刘怀安背影嚷了一句,见其依然不为所动,无语翻个白眼,快步朝租住的大院走。
约一盏茶功夫,站在巷子拐角的处的刘怀安想着时间差不多了,才折返回巷子里往与颜溪同一个目的地赶。
之所以这样做是怕万正兴看他们俩一同从外边回来,起了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