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暧昧（2 / 2）

到出榜那日，镇里村里一片敲锣打鼓，一拔人骑马闯入村镇，分了好几拨向各家走去，有两批马沿阡陌小道走来。两个人将马停在金家门口，举起纸帖，大喊恭喜金少爷考中生员秀才。阿婆听见，赶忙叫地里的金珩过来。报录人把报帖挂在屋内，连连祝贺送礼。又来几波村民过来看热闹，得知金珩过了童试，便拿了些家里的酒肉赠送巴结。

金珩作揖谢了报录人和村民，不敢收下贺礼。村民说不动他，便去与老丈母说好话，老丈母笑得眼睛都埋褶子里，谢过他们的好意，亦不收，村民把酒肉放他门口，再起哄几番，便散了。

粟璜把一切看在眼里，金珩不出所料考中了，他为他开心的同时，心里又滋滋地冒酸水，把某处悄悄腐蚀出一个洞。

金珩晚上趁着没人，呼唤他。

他站在他身后，发觉当初那个连话都说不清的小农娃，一晃眼已经长得这么壮实高大了。想触摸的手指又缩了回去，贺喜话鲠在喉头，就是说不出来。

金珩转身仰视他，察觉到他的异样，握住他的手，喃喃道：“我想继续考下去，我没想离开家。我可以考个镇里的官做，永远陪着你还有阿婆。”

月光纹着金珩凹凸的的手形，粟璜突然笑了，哪有读书人的手会糙成这样。

对，他当然不会离开我，他是我的阿珩，永远永远。

……

粟璜后来回想，那夜，那双手，那样坚定的少年，就是他说想离开，他也决不会阻挠。

离开也好，不舍也罢，他说的，却是最暧昧的“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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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珩再去镇上，平日里不搭理、不待见他的人都换了种眼神看他。有的羡慕，有的嫉妒；有的假意伪善，有的真实欣赏。他照旧对待。

他走到陈家别院，听说陈二少也过了，便来祝贺。

陈家好不热闹，大摆酒席，向过路的街坊发红包。小厮手忙脚乱，也塞了一封给他。

来去陈家里的人络绎不绝，金珩被推挤着，也辨不清走到了哪里。

一小厮眼尖找到他，领他去正厅，说是老爷要见他。

“你就是金珩？”说话的是一个眼慈目善的中年人，和身旁的人打了个照应后，转过来看他，明显是陈老爷。

“金珩见过老爷。恭喜二少爷考中生员。”金珩作揖。

“听景鸿说你和他一道考上了生员，祝贺你啊！”陈老爷笑道。

“我只是侥幸考上罢了，还得多谢陈少爷照拂。”金珩低着头。

“要是景鸿像你这样，也能侥幸考中个第一我就安心了。”陈老爷又说，“你是个刻苦用功的孩子，景鸿却天天令**心。我看你常来借书，不如你住进院里与景鸿一起读书，以后的考试，你也能和景鸿相互帮助，你意下如何？”

“金珩谢过老爷，金珩只是一介农夫，能得老爷如此厚爱，不胜荣幸。但家中有外婆年迈需要照顾，有家田需要打理，金珩不敢擅作主张。”

“你如此孝顺，我也不敢强求。你若可以有空的时候过来辅导金珩，陈家定会优待你。”陈老爷捏胡。

“金珩感激不尽，日后定会感激陈家的大恩大德。”金珩即刻跪拜以表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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