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不是梦(1 / 2)
王安语仰着头看墙上打上去的光斑,林弋站在一边看着他,所以他的眼泪流下来的时候就第一时间被吓了一跳。
也不知道是装作没看见好还是从包里翻纸巾递过去好。
林弋正纠结着,王安语自己扭脸看了过来,其实星空灯的亮度并不高,不足以让他发现自己的表情,但林弋还是下意识地眨了一下眼。
他轻咳了一声,问王安语:“……怎么样我这手艺?”
王安语吸了吸鼻子,“厉害。”他说,声音隐约有些抖,“做了多久啊?”
“四五天吧,我就晚上弄。”林弋说。
“我想喝水。”王安语闷声说。
“我能不能开个……算了。”林弋把手机揣回兜里,眯着眼在桌子上找到了杯子,然后从饮水机倒了温水递给王安语。
他这下离得近了,看清了王安语居然还在哭。
林弋感觉自己的手可能终于不再受他控制了,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就抬起来在王安语的脸上轻抹了两下,用手指把眼泪都带走了。
接着两个人都愣住了。
林弋的手僵在半空,王安语好像一时忘了接着哭,就那么看着他。
光斑也映在他的脸上,光影交错,林弋吞咽了一下,收回了手,垂在身侧,上面还有王安语温热的眼泪。
“别哭了。”他轻轻说。
空气中的细小分子好像都变得灼烫,林弋感觉自己的耳根肯定红了。
王安语却没听他的,他把水喝完,杯子又被林弋拿走了,反而在回过神之后,眼泪更汹涌地涌了出来。
“我……也不想哭。”王安语努力连贯地说。
那些蓝紫色的光斑还温柔地包裹着他们,林弋也静静地站在王安语面前没动,想自己大概是隐隐明白王安语为什么哭的。
他甚至有些后悔把灯拿了出来,但其实谁都知道王安语哭成这样并不是因为这盏灯。
过十八岁生日的王安语抱着一盏小破灯哭的样子其实有点儿好笑,但更多的是可怜巴巴,像只受了委屈耷拉着耳朵的小狗。
林弋忍不住想,他这么可爱,理应得到更多宠爱的。
但是却没有。
所以那就让他来补。
他从校服兜里摸出一包纸巾,抽了一张,塞到了王安语的手里。
王安语攥着纸巾,没擦,而是仰头,把后脑枕在了身后的沙发背上,用小臂盖着眼睛,胸口还起伏着,泪腺的工作显然还是没停下来。
面前的一幕突然就和那个大雨滂沱的夜晚高度重合了。
林弋不自觉地上前了一步,腿微微碰到了王安语的。
他蹲了下去,和坐着的王安语视线能够平齐。
林弋碰了碰王安语的膝盖:“哎王安语,你看看我。”
过了一会儿,王安语把手臂放了下来,“看你干什么?”他带着鼻音说。
“……我好看啊。”林弋哄他,“过生日呢今天,别哭了。”
“嗯。”王安语哭累了,也哭够了,感觉酒精可能也跟着眼泪挥发了,他的头更晕了,整个人好像都在旋转,“林弋。”
“嗯?”林弋应道。
“我头晕,想睡觉。”王安语说。
“那就睡。”林弋说,在王安语的膝盖上按了按,“用不用扶你去床上?”
王安语还是仰着头,“我又不是老太太……自己能走。”他说,然后闭了闭眼,“以前,也不太久以前,我做过一个梦。”
“什么?”林弋下意识地问。
“我仰着头,然后……”王安语揉了揉眼睛,“你亲了我一下。”他说完这句,就笑了出来,“挺怪的吧,我也觉得。”
林弋张了张嘴,没说话。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做了这么个梦,”王安语又说,“还跟徐一讨论来着,也没讨论出个结果。”
“啊。”林弋觉得喉咙发紧,“你现在……很难受吗?”
“我想睡觉。”王安语说,动了动。
林弋摸过去把他抱着的灯关掉了。
屋里一下子又回到了之前的黑暗中。
“你干什么?”王安语问。
林弋没回答。
“这是我的灯。”王安语又说。
失去了视觉,其他的感官就会变得更加敏感,林弋甚至听得清王安语比平时略粗重的呼吸声。
还有酒气。
没人说得清这个吻是怎么发生的。
林弋从蹲着的姿势站起来的时候膝盖还跟王安语的磕了一下。
就算没有灯,就算房间里一片漆黑,林弋也准确地捉到了王安语的嘴唇。他一手撑在沙发背上,一手按在王安语的肩膀上。他先只是浅尝辄止,轻吻了一下。但是王安语的嘴巴微微张着,像是一直等着他来亲吻似的,林弋很容易地就侵入了进去。
他没有被推开。
也没有挨揍。
好像还尝到了一点儿眼泪的咸味。
他觉得自己的心脏因为这个认知而软成了一朵蓬松的。
王安语仰着头,被林弋扳着一边肩膀,突然承受了这个吻。
他睁大了眼睛,林弋近在咫尺,闭着眼睛,这个距离他甚至数的清他的睫毛。
他还抱着林弋给他的那盏灯,好在有它,不然他都不知道自己的双手要放在哪里。
林弋好像天生就知道要怎么做,他见王安语僵住没有回应,便用舌尖滑过他的牙床,王安语嗯了一声,终于有了动静,那盏灯也从他的怀里滚到了一旁,然后落到了地板上,发出了不大不小的一声声响。
王安语的左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抬了起来,抓住了林弋的外套袖子,有点发抖。像是抓住了一个支撑点似的,林弋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被他拽下去。
“……站不住了。”他离开了一点儿,贴着王安语的嘴唇低声说。
王安语“啊”了一声,手上不自觉地松了劲儿,林弋才又吻上去。
“不是梦。”又一个间隙,林弋说,有点儿喘,同时觉得自己可能真的疯了,这一撇不仅画了,甚至直接画出了格,“你说的……不是梦。”
王安语本想问什么不是梦,然后突然明白了林弋的意思。
酒精让他的大脑运转也变慢了,好像处理器卡顿,直到林弋亲了亲他的眼角,松开了他,一条腿半跪在沙发上和他对视,王安语还没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