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存在(1 / 2)
王钦心一时间没说话,只是看着他,眉眼里写满了担忧。
“别这么看着我啊,又不是要死了。”王安语说,把餐具拆了,放在他姐面前,“有什么高兴点儿的事跟我说吗?”
“涨工资了算不算?”王钦心笑笑。
“算,”王安语点点头说,“......我也好想赶紧工作啊。”
“别想,现在是最自由的时候,”王钦心叹了口气说,“等你工作了就知道上学的好了,人啊,是越来越身不由己的。成年人很累的,小朋友。”
王安语看了他姐一眼,“是吗......”他摸了摸兜,才想起来早上出门他没装烟,“我也很累啊。”
王钦心从手包里翻出来一根烟,递给了他:“让我妈知道我给你烟抽,得弄死我。”
“我马上成年了,”王安语说,一歪头让王钦心帮他点着了,抽了一口,“哎......大姑不至于吧,她连你都管不了呢。”
王钦心笑出了声:“你就欠吧,让我妈听见了还得说你。”
王安语扯扯嘴角,其实他还挺喜欢大姑说他的。
虽然他们长住在外地并不常见面。
有一种被在意的感觉。
很好,也很真实。
即使王钦心懂他,这方面大概她不会了解。
一顿饭吃了挺久的,王钦心吃得慢,肉也是涮一点儿吃一点儿,王安语看着着急,却也不敢忤逆他姐。只好也放缓了速度,跟着王钦心涮点儿吃点儿。
他随口问了问他姐男朋友的事儿。
“以后要是见了面,你跟着我叫他小武就行。”王钦心含着一片肉说,“他就大你......我算算啊,八岁。”
王安语摇了摇头,“别逗我了,大我八岁还能跟着你叫小武?我还没上小学,这人都小学毕业了......”他说,“怎么也得是小武哥吧,他姓武吗?”
“不姓武,姓白。”王钦心说,“全名叫白远武。遥远的远,文武的武。但是我喜欢叫他小武。你觉不觉得,叫小白怪怪的......”
“白娘子。”王安语笑着说。
“哎,还是我弟懂我。”王钦心对着他竖了个拇指。
从火锅城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王安语揪起自己的衣襟闻了闻,全都是底料的味道。
“这么味儿!”他说。
王钦心看了他一眼,“你非要吃的,再说谁家吃火锅不味儿啊?”她拿车钥匙开了锁,招呼王安语上车,“赶紧的,挺晚了,这会儿送你回去挨不挨说?”
“没事儿。”王安语说,“几点回去都行。”
王钦心叹了口气,没说话。
到了他家楼下,王钦心从座椅之间的置物盒里拿出了一把钥匙。
“收好了啊,就这一把备用的。”王钦心说,“还记得我家在哪儿吗?”
王安语嗯了一声,把钥匙收进了书包里层,拍了怕。
“明天醒了我就过去,你早上就应该出发了吧。”王安语说。
“我们暂时定了八点走。你爸妈要是......哎算了,还是那些话,有事儿别自己憋着。”王钦心拍了拍他的脸,“跟一一说不了的,跟我说也可以。行吗?”
“都快十八了还叫他一一呢……”王安语笑了起来,“行。”他答应。
“你俩在我眼里现在还跟小屁孩儿没区别呢,你肯定还是憋着不跟我说。得了,走吧,有事儿电话。”王钦心把车门锁开了,推了他一把,“真是长大了,推不动了。”
王安语上了
楼,回到了屋里,然后拿手机开了手电筒向外晃了晃。没过几秒,王钦心的车开走了。
这是他和他姐从小的习惯,一直保持到了现在,小时候用发光的手表,现在大了,就改用了手机。
他站在黑暗里看着王钦心的车越来越远,直到看不见,才蹲了下去,被孤独的感觉吞没了。
这也是他跟王钦心很少见面的原因之一,每一次和他姐待在一起再分开的时候,他就会觉得自己变脆弱了,无法再去面对先前面对的那些问题。
喘不上气,又很想哭。
常淑琴和王城一个在客厅,一个在卧室。他进门的时候,也没人说看他一眼,或者问一问他去哪里了,和谁一起吃的饭。
王安语其实也不想着要求他们问他什么,但是他好像刚刚因为见到他姐而回归到正常生活里的感觉,在踏入家门的一瞬间就消失了,散成一股烟,一点儿都没留下。
连带着他绷着的一股劲儿,都没了。
他把自己缩成一个团,脸埋在臂弯里,坐在地上靠着床。
隔绝了外面电视的声音,吸了吸鼻子。
除了他自己,没人听得见。
林弋回老房子之前,先去了一家手串店。
老板是四五十岁的一个男人,手腕上带着一大串珠子。
“您这儿能给挂坠换绳儿吗?”林弋问。
“当然可以,挂什么的?”老板笑了笑,从柜台里站了起来。
“这种玉。”林弋说,把他的玉从包里翻了出来,“想换个绳儿,有深色的吗?”
“你可以挑挑,”老板把身后的一个可以转的架子搬了过来,上面是各种各样的绳子,他用手拨弄着,“棕色的,深蓝色的,这些都是二十。还有带金丝的,带玉珠的,这种三十,也有你这种红色的……你这玉有年头了吧,绳子怎么弄的啊这是,这么脏。”
林弋没说话,老板也没再追问:“深棕的吧,小男生么,低调点儿的。”
“行。”林弋点头。
老板先用小剪刀把他之前的旧绳剪断了,放在一边。林弋还没看清楚,他就抽了一根深棕色的新绳,拿火机烧尖了一边的线头,穿过了玉,又烧了另一边,和第一根打了个结,又穿回去,捻起露出来的绳,一点一点按在绳结上,拿火机封了口。
整个过程大概也就三分钟的事,林弋看的眼睛都移不开。
“好手艺。”林弋由衷地说。
老板冲他一乐:“你跟我这儿学两天,你也就会了。”
林弋也笑了,接过了老板递过来的玉,想了想,挂在了脖子上。
他打算以后一直戴着了。
“这根旧绳怎么办?带走?不带走我就处理掉了。”老板说。
林弋一愣:“别。”
老板看着他:“都这么旧了,你这孩子。”
“十多年了,我想留着……您能给我编成手链吗?”林弋问。
“有点儿短,只能弄个细的,简单的啊。”老板笑笑说。
林弋说好。
老板把红绳剪成了两段,捋直编了一个可以调松紧的活扣,还是用火机封了口。
“其实可以系点儿什么,貔貅,平安扣之类的。”老板说。
“这样就行,谢谢您。”林弋说,老板帮他把红绳系在了左手手腕上。
“挺好看的,”老板说,“回去你戴着再用香皂搓一搓,上面的土应该就下去的差不多了,但是褪色没办法。”
林弋向老板道了谢。
林建国十
一假期加班,林弋和他商量过后决定这几天都呆在老房子不走了。
可能是因为在这儿他总能冷静那么一点儿。
屋子因为长久没有人住,整整齐齐的。
林弋回来以后第一件事是仔细地把地拖了一遍。
再拉开了所有的窗帘,把窗户都大开了。
透透气。
然后瘫在了沙发上,瞪着对面的电视屏幕发呆。
还能看见自己。
他不记得具体在哪一天,或者说是在什么时候开始,他意识到自己和别人不太一样。
他发现他对男生的关注度要远大于对女生的。
而现在,他对王安语的关注度,要远大于周围的所有人。
林弋知道,一开始他只是因为王安语的长相而注意到他。再后来他读到了那篇作文,他开始觉得王安语也许和他表现出来的冷淡和散漫不太一样。然后他们一起跑了一千五,再去吃了饭,每一次接触的王安语,都在颠覆先前在他心里留下的印象——更准确的说,是在丰富着。
很不可思议,林弋的注意力像是黏在了他身上。
他用了更多更多的时间来想王安语。
而这种感觉在王安语把他的玉放在他手心的一瞬间达到了巅峰。
然后,在那个下着大雨的夜晚,借着酒劲儿,他越了线。
……一个头两个大。
王安语没表现出什么,这件事林弋希望他记得,又不希望他记得,甚至是有些害怕他记得。
刚好放假了。
给了他喘息的时间。
他之前,没想过这样,更没想过会出现这样一个人。
取向,男生女生,左边右边或者是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