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贰(1 / 1)
“下面,来时怎么没有看到你?”他侧过脸去看城下,没有什么问题才又回头随口一应,“好,我知道了。”
原本想解释一下的孙三浙抿了下唇:“你小心点。”他在准备走的时候看了眼尚竹卿,这节气,晚间让人又困又冷,使他缩在角落里打着哈欠,十分秀气的用拳头抵着嘴,他的到来让他一点情绪都没有发生。其实你来不来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他想:他不在乎所有人。
月一点点往下移,原是连一丝风吹幡动的声音也没有了,橙红色的火把晃的悠悠的,靠近火源,只叫人愈发的想睡。赵猴子自觉是明白了什么叫“白白”,抑或是“再见”,他想这个尚竹卿不仅人长得好看,肚里还有墨水呢。离天明愈近便叫人愈困,他掐掐脸,可不能睡着了,又想着叫其他人也不能睡着,努力的撑着眼皮。最叫人担心的人却最有精神,他看着尚竹卿站在瞭望台的边缘,站得笔直,显得他的背愈直,肩愈挺,微微抬起下巴,显得脖子越长越奇异的好看。“他总是这样看人。”赵猴子心里嘀咕,“就跟……什么似的。”他不知道怎么形容,若他知道一定会说“尔等皆蝼蚁。”
月隐入几缕的云中,真困,突兀地但又很自然地,不知是蝈蝈还是什么叫了起来,叫了许久,人们还是很迷糊,然后仿佛是一个信号,一下子都惊醒了。
“这鬼虫,我都快冻死了,它居然还没死?”
“都不能叫厄们厚厚的打够瞌睡,厚烦银嘞!”
尚竹卿瞥了他们一眼,在虫刚叫的那一瞬间,他只觉突兀,打了个噤,当真被吓了一下儿,现在虫叫了许久,他们才清醒,这才奇怪。
“蝉吗?”他随口问,虽然这时节不太可能有。
“丢死喽,哪来都?”
他点点头,想:好神奇,你居然知道蝉为何物,这不是书名词吗,还是我记错了,这一口浓重的方言啊。
“是什么?白茧的蚕吗?”
“蛐蛐。”
“啊,那不就是蛐蛐吗?我以前每年夏时逮蛐蛐,咋会听不出呢?”
人们好似一下都不困了,围绕着“是不是蛐蛐叫”以及“这种天会不会有蛐蛐”展开了夜谈。
尚竹卿心里想:军人站岗还能这样吗?我果然对古人还不够了解。
风又突然来了,一直不停的虫声更大了,似乎只有一只,似乎在四周,又似乎在别处,十分嘹亮,古人悲秋:“寒蝉秋泣”,可这似是蝉的叫声,倒更像是盛夏的蝉鸣,极大,在秋风中听不出萧瑟来。
“真奇怪。”有人似乎嘀咕了一下。是啊,真奇怪,查哨的人居然还未来,换岗的人也不来,就跟死了一样,有人想。
查哨的人没有死,换岗的人自然也没有死。过了不一会,便有人来替。尚竹卿回了营帐,只来得及用水漱了漱口便撑不住睡了,明日无事,自是睡个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