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无心好眠(1 / 2)
江淮渝脱了外裳,还留一身长裳,并未脱的只剩中衣,反观坐在床边的赫连虞兮,倒是只剩下一身单薄的里衣,并不是她常穿的那件,如今这件,宽松的很,但依旧掩盖不了她那六月多的孕肚。
江淮渝瞥了眼,不欲再看。
本来宫中也是备着更换的睡衣的,只是不知为何,赫连虞兮早早的将人都给赶走了,这也正和江淮渝的心意,免得更衣之时暴露。
江淮渝看她已经是准备就寝的样子,坐在里边的床头,见他进来,只看了他一眼,也未说话。
承平帝盛宠晋阳公主,公主府的床榻规制可比皇贵妃,昭阳宫的床榻自然也是如此。
偌大的床上,被褥分成两床,各自左右。
从前还未北上之时,他多数是和晋阳同寝的。公主府里眼线诸多,没什么理由分寝的话,怕是没几天就要被皇宫里的两位抓去问询了。
头一年的前几个月里,虽然同寝,却也分了两床被子,到后来,赫连虞兮未免出什么差池,‘心血来潮’的让人制了一床大被子,容得下两人随意安眠。
自从成了一床被子,虽然大,但并不安全。江淮渝自认自己很是规矩,绝对不会在睡时随意乱动,也只占着一角,不至于碰到公主。可总是事与愿违,没过多少时日,也不知是本性暴露了还是旁的,公主睡得离他越来越近,到后来醒来,竟然才惊觉怀中多了个人。
他竟然未有察觉,兀自好眠,甚至于还把人搂紧了。
江淮渝深觉丢脸,赫连虞兮当时却是义正言辞,毕竟府中侍女侍候的早了,总会进的房中,未免意外,近一些也是无碍的。
他想起了,赫连虞兮总有各种理由,还深有大义的模样,日子久了,他竟然也没有排斥了。
自然的不得了。
如今再看这里,看那分开的两床被子,他心中竟然颇有些不是滋味。
这时候他才发觉,自己竟在不知不觉间,都适应了怀里多那么一个人的温度,多那么一个人的味道。
想法诸多,江淮渝脸色未有变化,也未有什么特别的表现。
这就让尽力不看着江淮渝,却还是收不住余光的赫连虞兮深深咬牙。
他竟然真没有半点在意。
赫连虞兮想,她这作为,她找的理由,全都没了半点作用。
说什么孕中不便,当加一床被子予他,还不如没有呢。
赫连虞兮越想心中越怄,拉开锦被,便躺了进去,在里头,稍稍侧着身子,也不去看江淮渝了。
如今每每看着他,便每每抑制不住脾气,偏偏还不能发作,如此这般,赫连虞兮真怕自己孩子还未生出,便给气死了。
见她都已经躺下了,江淮渝也不能在站在外头,便拿起灯锤灭了一室的烛火,徒留一片黑暗。
以他的视力,这并不是什么阻碍。江淮渝很是轻易地适应了黑暗,坐在了床边,拉开被子,规矩的躺着。
偌大的床,两人的距离,大概还躺的下两个赫连虞兮。
江淮渝舒了口气,并未闭眼,素来敏锐的听觉也告诉他,身边的女人亦为入眠。
他如何能睡得着呢。就算这一个月的急行军令他未能好好休息,就算他本人已经很是疲惫,躺在这里,在她身边,他就是睡不着。
便是睡着了,又怎么睡得好呢。
已经不是六个多月前了,入睡前还能主动搂着她,偶尔还能找一些话题聊聊天,如今怀里既没有佳人,也没有人在说话。
被窝里可真凉,像暖不热一样,和从前一进来便是热乎乎的大不相同。
一切都变了,江淮渝霎时明了了许多。
从前假作质子,却有些盼头的日子还算好过,而现在,都没有了。
他忽然很想离开汲水城,回淮南,回晏城的王府,而非留在这个地方。
另一边,护着肚子偏了头的赫连虞兮也没法再像从前,黑夜里能借着些微光芒看到身边的人,更没法感觉到来自他的温度。她躺着,只能知道,再不是半年来一个人孤枕难眠,只能知道身边有了人,但也仅此而已了。
锦被并不单薄,但她却有些冷,也不仅仅冷在身体。
她觉得自己是做错了,这半年来,就不该不和他互通书信,就不该还怄着之前的气。如果她没有把诸多事情拖到母后给他写信之时,如果她早早的说通了一切,那绝不会是如今这副场景。
甚至于,江淮渝他根本都不会领兵北上。
她才不信他当初说的那什么当为大魏效犬马之劳,身为大魏子民便不能坐视外辱的那些托词,不过是因为那时,她借着心中淤积的气,和他吵了起来,两人冷了数日。
她不知江淮渝心中如何待她,但数年夫妻,她至少知道一点。
江淮渝这个人有一点和她像极了,就喜欢把事情往心里憋,从不会说出来。连母后都知道,她们两人一旦吵了起来,两个人都会避开对方,冷着几日,直到有一个人先低头。
那次自然也是。
只是她没想到,才让她借着苏应彻的由头和江淮渝吵起来,北方就出现了那等事。
从前素来不在人前彰显过多的江淮渝,那回竟然会主动出头。
那一次她再也没有见到江淮渝他先跟她低头了,她才后悔着,那个人就跑了。
然后,也不愿先解释什么的她,就纵容事情到了这般境地。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如今就是她想先低头认错,也找不来机会了。
从他回来的态度,她便看出来了。
从前他只会一避三两步,这回,却是一避千万里了。
她得怎么找机会,才能说得出一切。
而半年多前的事,她又怎么说的出来。
她从来没有那般的不磊落过。比之当年让他成为她的驸马更甚。
如果她是江淮渝,几次三番被自己的妻子利用,哪怕只在名义上,她也不会舒服的。
她和江淮渝多么像,她都会那么的想,何况还是他呢。
倘若,她不是生在皇家,他也不是淮南王世子,她俩只是寻常人家,那该有多好。
那样的话,这期间也不会有诸多的算计了。她当初也不必非得那般设计,无论如何都要借着他去栓住淮南军了。
为何,诸事会如此不顺遂呢?
身心俱疲,想着纷纷扰扰诸多事的赫连虞兮,终究熬不住身体,睡了过去。
或许有些事情,两年多的时间,足以从习惯变成深入骨髓了。
赫连虞兮自从适应了江淮渝那个怀抱,就变得离不开了,
没有江淮渝的半年,她便没有睡得安稳过,如今意识里已经知道身边的人是期盼已久的人,身体便控制不住的想去亲近他。
没睡着多久,便不安稳的靠近了江淮渝,甚至于到了他的被窝里,他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