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紫极宴(一)(1 / 2)
日渐下沉,夜宴紫极,也将开始了。
冬日里的皇宫,渐渐的热闹了起来。
终于得回了他的大氅的江淮渝,只身一人站在长廊中眺望远处。
白雪之下的皇城,确实别有一般风景,黑色的宫宇披了白衣,巍峨又苍凉。
江淮渝不时咳嗽两三声,方才在风雪之中那么对待自己,甚至于站了有些时辰,他本就受伤的身体,难以抵御风寒入侵,现在,倒是症状初显了。
不过,小小风寒,并不打紧,倒是眼前的大事更重要。
而今,距离今夜紫极宴开始,只不过一个时辰了。
从昭阳宫过来的绿袖已经领着宫娥为赫连虞兮梳妆打扮了。
别说她梳妆之时他不便在场,就是因为刚才的事,他也不想留在里头,自然,也就在这外头赏雪了。
每每大宴,宫中女眷出席,总免不了争奇斗艳,从成婚以来江淮渝所见,赫连虞兮她在这方面从不输人,虽然这可能更大的得益于她那来自于她母亲的天生丽质,但是梳妆打扮什么的,总也是免不了的。
这次打扮,又该是许久。
他等的倒是无聊,不过也不是第一次等着,他早也习惯了。
等今夜紫极宴过了,明日他便可以出宫了,只需忍过今夜而已,宫外的眼睛,总少过宫内。
江淮渝没打算再此久留,风雪之景再美,那等严寒也让人不想多待,他离开了长廊,寻了赫连虞兮所在的偏殿的旁边一处,在里头寻了位置坐着。
凤栖宫偏殿诸多,因为是皇后寝宫更是宫侍勤加打扰,打开哪里的偏殿,也都是干净的。
总归无聊,江淮渝干脆寻了纸笔,自己下起了棋,一边下着,一边想着今日的事情。
对于今日皇帝下的旨,他大概是最意外的,他从未想过,皇帝会给他兵权。
毕竟他们淮南江氏,已经足够的拥兵自重了。
二十万骁勇善战的淮南军,搁在哪个皇帝心里头都是一根大刺。
当今这位,对淮南军也并非不防,不然他也不可能才过十八岁,就成为这怀玉驸马了。
他这次自动请缨,率军北击赤奴,也不过是想着先发制人,不想留在京都,行为种种的过多受到牵制罢了。
他本以为,等他班师,手上这一时的兵权必然会被收回。
谁曾想,那皇帝居然不止不撤回,甚至公开的把这只军队划给他。
皇帝总不可能这么脑子发热,所以这其中,定然有着他不知道的阴谋。
不管皇帝究竟意欲何为,在皇帝的意图不明之前,他都不可以张扬行事。
低调做人,本来就是江淮渝来到这一开始就暗流涌动的京都的行事准则。
关于这份兵权,等他探到了他那个看起来表面无害实则心里黑成锅灰的父王那边的口风,再决定要不要做点什么,把这些意味不明的恩宠,都还给这个皇帝。
“元知如何在此?怎不陪着云若?”
当此时,江淮渝一边思量着一边手底下正欲再落笔一子,忽听得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正是才见不久的周皇后。
江淮渝放下笔,转身便欲行礼,却是未成,周皇后在他欲行礼之时,抓着他的手扶住了他。
“这些虚礼倒也免了,元知与本宫,也不是外人。”
江淮渝看着大抵是该来看女儿的周皇后,不同于方才一身常服,换上了绣着九天凤舞的宫装的周皇后,端的一身母仪天下的气势,眉眼之间,隐约可见和赫连虞兮相似几分的清艳。
江淮渝于周
皇后相对而坐,周遭的宫娥侍人垂头候着,不看不听。
“云若梳妆更衣,儿臣左右无事,便在此等着她。”
闻言,周皇后似有感叹道:“寻常人家,这本也是久别夫妻画眉的闺房之乐,而宫廷之中,却是规矩甚多,倒是碍了你们二人。”
江淮渝回了笑容,并不言语,画眉之乐此等事,他与赫连虞兮,并不曾有过,纵然曾经偶尔他也有过憧憬,但到底没那个可能,他便也不在想了。
周皇后看着江淮渝的脸,几次确定了他那笑容,才肯定了心中所想。
想着方才宫人禀报的事,怀玉驸马在风雪之中站了大半个时辰,而公主,却不在旁,这等行为,着实叫她生疑。
桌上纸上,周皇后看着那不知道下的什么样子的棋,不忍直视。
一场戏,局中人迷,旁观者也不清,而她,其实早就从中看出了她应该看出来的,毕竟,她也是有着似曾相识的一些经历,是以才能够体会更深。
所谓人生八苦的那一味求不得,云若和她一样,都是深陷这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