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 55 章(1 / 1)
却说楚成玉听烟柳来告了宋端听得楚瑾说他楚成玉与王玉兰定了亲,一时肝肠寸断,直伏了床上头哭,也不得劝解。便急急要过了去,却被一人把衣袖子抓住,楚成玉一时急火攻心,神色急切切把脸面子一回,瞪住那白山,怒道:“这会子你作甚!”。那白山道:“哥儿这会子赶过去也无济于事,万改不了甚的变,只教端哥儿多一份念想,过后临头了越发伤心罢了!”。楚成玉一听说,急得目眦尽裂,大声吼出来,道:“什么给念想不给念想,怎会无济于事!”,一时毕了,把袖子一摔,只见着那绿衣大袖子促促从白山手里头溜出来,白山直抓不住。白山听得楚成玉说如此,便也不作拦的了,只把头摇了一摇,盯着楚成玉同烟柳促促跑出去了。那楚成玉似脱弓箭,一溜烟儿风一阵似的,不过片时,便过到了荣老太太院子里,直跑进了宋端的屋里去了。遥遥便把那宋端幽幽的啜泣听到耳朵里,登时心了一紧,被猛抓了一把,给谁擒在手里。如酥见着楚成玉推开门进了来,忙向了楚成玉一福身子,把手里头捏着的帕子看一了眼,又拿眼睛把宋端一瞥,才走出去。少时,屋里头只留了楚成玉宋端两个。那楚成玉立住在门口,把宋端伏在床上抽泣那般子光景看进眼睛里头,他心里头忽地很乱,直听见:给带走,给带走他!回过神子来,只瞧到冷冰冰一个屋子,桌子圆凳子、白瓷青花茶盏子红漆刻花雕山茶壶子,暗沉沉褐木托盘,直仍在那里,半分不得变转。宋端仍旧把头脸伏住床头上,低沉沉泣泪的声响。楚成玉才走过去,挨了宋端坐了下来,道:“好弟弟这会子伤心甚的?”,宋端才晓得楚成玉过了来了,心里直恨,心下想到:横竖两样了,不把脸子顾了。于是将支手臂一撑,把身子猛坐起来,摔过脸冷眼瞪住楚成玉,道:“这会子你还来作甚!既已经落定得了,只把我忘去九霄得好,横竖不有你我两个了!”。楚成玉一时听得,也把眼眶子漫上一层血红,把宋端搭在近自家身旁那只手抓住,宋端要抽开,给他紧紧擒住。楚成玉道:“哪里不有两个了,便是你不要我了,我仍把你赖住了,不能够把我摆开了!不能够!”。宋端听说,越发难受,哭得越是厉害,泪珠子急忙忙淌一脸,道:“临到这会子你还想把我诓了一诓,哄他一哄的不成!莫以为我不晓得,是大舅舅亲口告了我了,你已同那王家表小姐把亲事说定了。竟还把错处推我,说甚的我把你不要,我竟成了那种赖皮人渣子了?!”。楚成玉听得,把宋端手抓住放了自家胸口,看到他脸急得胀红,忙把他揽抱进自家的胸口,苦道:“难不成你把我的心还不知?!倘或我心里头再有个别个,我叫天诛地灭了,作了浮生里头的渣滓!”。宋端直觉着他不过把自己哄住,心里头告了自己别要听他的这些个混话头子。遂一壁要用力气把楚成玉推开过去,一壁口内道:“你休想再把我骗的,那时候在道观小池树下,你哪里不是这样说,却好几个月再不把我见,你狠住心不把我要了,这会子倒再把那些话头子搬弄出来,有个甚的用处!”。那楚成玉听说如此,一时神色作愧疚,原是事实的,他自觉不再相见便可以断得了,却不想过后日日相思,心如油煎。楚成玉滚出泪珠子,把头低下去。宋端瞧到他如此模样,心内一灭,把头扭过去不把楚成玉看,把眼睛一闭,泪珠子滑出来。那宋端正是心死如灰,却在后头被楚成玉猛一把抱住,给唬了一跳,过后五内中烧,待要发作却听得楚成玉贴了他耳朵道:“端儿,你竟不知得我心意,我往向一心里有你,见到你止步后退了,我也无法子,直要把你放下去。可打那日起,我心里日日煎熬,夜夜辗转不成眠,过后头我还不再见到你,却听说了你回了蜀地去了,我竟要千山万壑踏了蜀地去,却被母亲拦将住,偏生祖母也因着忧思过重,病了一病,我要去蜀地便只给宕延下去了。后头母亲告了我,倘或我执意去把你见了,她便去禀告了祖母,教祖母知得你便无了
依仗。我心怕你就此一人,无了祖母撑腰,受人欺负。”。宋端一时听说如此,心里头震了一震,他不想到楚成玉如此为他。宋端把泪珠子止住,掉过脸盯住楚成玉,冷淡道:“你去了罢,我不再要你了,便也是不有要住过你”。楚成玉听说,惊诧道:“你把我不要了?!”,宋端答应说:“我要不起”。楚成玉不料到自家说了如斯,宋端竟不把他要了,心里想:“莫不是业已尽了?!”。楚成玉把宋端死死盯住,问道:“我便是把话也说了,泪也撒了,怎得你倒把我不要的了?!”。宋端听说,把楚成玉了一眼,冷笑道:“如何要的,明晓得你要娶媳妇,你是别个的,我横竖外人一个”。楚成玉听了,把宋端手一抓,道:“我何曾说过要娶媳妇,倘或临到了那一日,我便把你带走,你要去哪里,我便同你去哪里”。宋端听了,很是诧异,把脸向了楚成玉,问道:“可你是嫡长子,这一家未来指望你一个,倘或同我去了,甚的也不有了”,那楚成玉把头一点。宋端一时把宋端看住,直觉到一切都来了,擒在手里。
如此,又过了几个月,春日天明鸟啼,处处繁花着锦的盛,米粘子变作姹紫嫣红绽在了枝头上。那哥儿姐儿的院子业已竣工,王夫人便挑定了个日子,教了几个哥儿姐儿去挑选。遂那日光朗云清,老太太领了王夫人琴儿两个并葛馨一个,把一群哥儿姐儿领进了那大院子。过了一个月亮门便看到一处竹林,翠绿油油一簇,透过了那竹林便看得朱色一爿小院子。宋端见到那院子,一时心中甚喜,却不露声色。直听见楚成玉楚成玦几个把那院子夸着,便把脸掉过去瞧别的地方,见面上作一副冷淡的模样。琴儿见楚砚芷很是喜欢那院儿,笑了一笑,咳嗽一声,打扫了嗓子,才向王夫人道:“这院儿幽静静的,几个哥儿准定不欢喜,我瞧芷姐儿倒是欢喜得很”。王夫人听说,冷哼一鼻子,不屑道:“倘或只芷姐儿一个丫头倒也罢了,究竟还有二弟一家,他那家姑娘最是多的,倘若我现下给了芷姐儿,教我如何同二弟交代,也没面子对那几个姐儿”。琴儿听得,冷笑了一笑,道:“太太前也不提,后也不提,偏生这会子提起了二爷家里,那二爷领了一家子人年前回了老宅子,再回来不晓得何时了。”,王夫人听了,冷瞥了一眼琴儿,道:“究竟要回了来!”。琴儿道:“太太合该看了娘娘的面子把这院子给了芷姐儿,她两个亲姊妹,娘娘准定也想芷姐儿得个好住处”。王夫人听说,冷笑了一冷笑,一行人又走了几步,王夫人才道:“娘娘?娘娘的面子抬出来,若果我不给竟是不把娘娘搁在眼里的!却还有个枫哥儿,倘或过后你在来同我讲娘娘想枫哥儿继承了家业,我玉哥儿莫不要也把家业给去出了才好!”。荣老太太早领了葛馨宋端并几个哥儿姐儿前头去了,见王夫人琴儿不跟上来,把头回过去,嚷道:“你两个还立住那里作甚,如此大个院子,如此磨蹭,一日不看完的!”,于是王夫人跟了上去。却说那王夫人跟上去了,李嬷嬷却把琴儿拦住,眼见到一行人拐一个弯儿不看见了,才把脸冷下来,狠瞪了琴儿一眼,过后一个耳巴子打了琴儿脸上,冷道:“琴姨娘越发不知得规矩了,竟敢压太太一头,莫不是不记住自家只是了陪嫁丫头抬的姨娘了!胆敢议论主家的事,你莫不是不记得了柔姐儿是叫太太作‘母亲’的!琴姨娘把自家身份看清楚得好,莫要越了矩!”。琴儿给刮上了一耳光,竟不料到,被李嬷嬷那阵仗唬蒙住了,待回过味来面上厉色却给李嬷嬷扭身走远了。琴儿待要撵上去,却教苏嬷嬷给抓住了。琴儿怒道:“你拦我作甚!我定要把这腌臜婆娘扒一层皮的!”,苏嬷嬷听说,劝慰道:“那李嬷嬷说得不错,娘娘如何也是唤太太作母亲的,姨娘恼也不行”。琴儿哪里忍得,正是怒气顶头,再听见苏嬷嬷说如此,直冷冰冰给了苏嬷嬷一耳光,狠道:“哪里有你这个下作货来教训我!”。那苏嬷嬷不料到,登时面子上挂
不住,一张脸羞得红通通的。那琴儿瞧也不把苏嬷嬷瞧一眼,转过身便走开去了,却给那碎珠子折回来看到了琴儿打她老子娘一耳光的,碎珠子一时赶上去,把苏嬷嬷问道:“娘,姨娘作甚的打你?”。苏嬷嬷见到碎珠子来了,只说:“没甚的”便跟了琴儿上去,却把那碎珠子留下来,心内愤愤的。碎珠子又见到着新院子筑得如此模样,一时越发自叹了一口气。
一日把偌大一个新院子囫囵逛尽了,那楚成玉笑嘻嘻过了宋端这屋子里来,笑问道:“好弟弟,你欢喜哪一个?我们结个邻居隔壁的,可好也不好?”,却不料到,宋端面色冷冷,道:“我才不住那里头去”。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