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回：琴姨娘讲趣事生愁，楚舟瑞临人世自哀（1 / 2）

早晨起来，苏嬷嬷和李嬷嬷在屋廊下坐着嘁嘁喳喳地说着些什么，两人嬷嬷相对而坐，身材都已发了形，肚腩堆着衣裳绷起。宋端去给荣老太太请安，只言片语漏进耳朵里“周家夫人又怀孕了，老太太刚去了没个半月份的，不知是灾是吉……”，只当个话头儿从耳旁刮了去了。

才至佛堂门口，只瞧着门儿虚掩上，秋嬷嬷立在门口，望着宋端走来，赶忙迎了上来。宋端略略疑惑，不解地看着秋嬷嬷，轻轻问了句：“嬷嬷，这是怎的？外祖母是在同谁人讲话？”。

秋嬷嬷面色扯了一扯，有些扭捏地笑，干干地，她悄悄语：“是，同瑞哥儿谈话呢，端哥儿今日便不请安了，我一会儿自和老太太说了，可巧也要吃饭了不是。”。听闻如是，宋端作了一面了然的模样，笑了一笑，向秋嬷嬷略一点了一头：“淘神嬷嬷了。”，秋嬷嬷摇摇头：“可没有的事，端哥儿忒客气了。”。

宋端转身离去，耳背刮上一句屋里响来的厉声，“这门亲事你想清楚了，那葛郡候家的女婿可是好做的？！”。稍顿了一顿，倒没回头，片刻儿后径直走了。

再回来时，琴儿已过了来了，坐在宋端那爿房儿的会客厅，捏着茶杯吃着茶。桌旁还做着苏嬷嬷，琴儿的贴身嬷嬷，面色神祟碎碎地说着些什么，琴儿只作出诧异地模样，一会儿一口一个“这是当真的事？”。

瞧着宋端来了，如酥赶忙儿一面从木挂架上取来一件灰色蓝丝刺青鸟蝶的披风替宋端披上，一面又问道：“少爷吃什么茶？”，“替你家少爷沏盏清爽口的茶，一则提提精神，二则有利身体。”琴儿忽地抢了白向如酥道，宋端遂轻浅笑了一笑：“便如此罢”。如酥遂福了一福，退出去沏茶了。

“不知道姨娘同嬷嬷摆的何事？侄儿在外头听了一耳朵，也没弄出个来龙去脉的，央了姨娘说与我也听他一听罢。”宋端笑央道，在琴儿身旁的空红圆凳上一坐。琴儿瞧着他面色透着红润，气色顶好，只觉得这几日没白辛苦，自觉楚谨断是会给她记上一功的，于是喜得眼角眉梢悉堆了笑了，亲热地拉过宋端的手，哈哈笑道：“你个混球小子，只管嘴忒得甜，一句句话儿说得直撞进了姨娘的心坎里。倒也不是什么顶大的事，只是个奇闻，细细掂量里头的关系，倒又同我们府中还有些关系。”。

宋端闻听，惊讶地一“噢？如此一闻倒更生了趣”。

“系老太太同胞弟弟嫡妻娘家的堂兄弟之子名唤周鼎雄的，原是秣陵的钟鸣鼎食之家，家里做织染的，又袭了祖上的爵位，同咱们府上算是矮了一截，却在这秣陵也是名声铛铛响的大富之家。”琴儿说着瞧了宋端一眼，歇了一口气，接着又说，“只说着家老太太刚刚仙去不足半月的，周夫人竟此时诞下一小公子，外头都传，这是老太太又投胎到府上呢，倒不知这是凶是吉的。”。

宋端闻了，只笑，只说：“原是这，细细思来，倒是喜事的。人气儿刚走了一个又赶忙接上一个，多喜庆。”。

“嗳”，琴儿听了只叹了一声，久久发起了怔，有些失神。宋端儿望着迷茫起来，可巧此时如酥端了茶进来，琴儿惊回了神，面皮上自强扭出一丝儿笑，如秋日寒江上起的丝丝茫茫白雾，芦苇荡上冰凉，宋端瞧着她一边起身一边亮声语：“乖侄儿，你大舅舅是让我过来告你和老夫人，晌午过厅去吃饭，说你病了这一遭，也没好生吃个饭呢，秋嬷嬷说老夫人有事，我便不去叨扰了，你代我告了去了罢”。宋端闻了连连答喏，好一会子才关心问了一句：“姨娘心里生了甚的烦闷的？”，琴儿只回头向他茫茫一笑，摆摆头，出了去了。

“少爷好生糊涂！”，待苏嬷嬷的背影也随了琴儿隐没在门扇后面片刻儿后，如酥方淡淡道。宋端愈发摸不着头脑，糊涂地抬头对向一脸通

彻的如酥：“怎么个说头？”，“少爷可知为何琴姨娘在生完枫少爷后又一连生了芷小姐和柔小姐？”如酥瞧了宋端发问。

琴儿是王夫人的陪嫁丫头，是王夫人在生下楚成玉楚成玦两兄弟之后才被王夫人默允了才做了楚谨的小妾的，地位到底不高，唯一的出路是母凭子贵。宋端如此一思，心下透亮，答道：“姨娘是还想要生位公子？”。

“可不是！”如酥笑着摇摇头，略了一略，唏嘘道“到底是咱们这样人家的妾，到底心有不甘，图个生路罢了，虽说死了连同丈夫入葬的机会也没有，可总有这样的例儿，拼了命的想生小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