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1 / 2)
宁小明目不斜视地看着后视镜,他的老板带着可疑的微笑,抱着怀里的人,小心翼翼地坐进后座,像是生怕把人弄醒了。
“开车。回家。”季晏鸦头也不抬地吩咐下去,把盖在陆诚鹊脸上遮挡他面容的外套拿下来扔到一边。陆诚鹊似乎是热的,脸红扑扑的。
季晏鸦想把陆诚鹊手里的竹笛取出来,好让他睡得舒服点,谁知这一掰,陆诚鹊打了个哆嗦,竟然睁开了眼睛。
“你干嘛?”陆诚鹊警惕地从季晏鸦身上爬起来,将竹笛藏到了身后。
“醒了?”季晏鸦冷静下来,沉声问。
宁小明此刻眼睛直直地盯着前方的路,恨不得把耳朵堵上,生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听到什么不该听的声音。
“你怎么重影?”陆诚鹊眨眨眼。
那就是没醒。季晏鸦松了口气,把到嘴边“去陆教授公寓”的话又咽了回去。
“是你喝多了,困吧?来,把东西给我,先睡一会儿,一会儿就到家了。”
宁小明一个寒颤,鸡皮疙瘩爬了一身,嘤嘤嘤,什么时候听过季总用这种语气说话,是被鬼附身了吗?好害怕怎么办?能不能加工钱?
季晏鸦像是突然感觉到了什么,透过后视镜给了宁小明一记眼刀。宁小明立刻眼观鼻,鼻观心,默念清心咒。
陆诚鹊喝断片儿了,智商早就扔到了八百里外,把竹笛凑到眼前看了半天,又藏了回去,认认真真道:“你给我了,怎么能要走呢?我这回可不能把他弄丢了。”
他晃晃脑袋又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打了个酒嗝儿,接着说:“上次那个被烧了,没带出来,是我不好。这个我会好好收着的,你信我。”
季晏鸦立刻知道他说的是之前在火灾里被烧成灰的那个笛子,当即忍着心酸安慰道:“别怕,不怪你。丢了就丢了,你丢一个,我就再给你做一个新的。要多少都有,好不好?”
陆诚鹊晃悠着晕成浆糊的脑袋,打量着季晏鸦,又摇摇头:“那不一样。”
他低头看着手里崭新的竹笛:“这个和那个也不一样了。”
季晏鸦一阵心疼,把手按在陆诚鹊拿着竹笛的手上,低声说:“先给我,我给你收着。你先睡一觉成吗?”
陆诚鹊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你不行,等下你要拿走的。”
“那你抱着它不硌得慌?”
陆诚鹊摇头,把手缩了回去。
“那要是笛子被你压坏了怎么办?”季晏鸦继续劝导。
陆诚鹊闻言,睁大了水汪汪的大眼睛,像是受到了欺骗,难以置信道:“你刚刚不是说,我要多少都给我?”
季晏鸦:“......”感情就记着这一句了。
陆诚鹊又摇了摇头,坐直了:“我喝多了。你说的对,别压坏了。可是不能给你,太冒风险了。”
然后左右看看,这才发现正在努力缩小存在感的宁小明。当即趴向前座,要不是季晏鸦,非得摔下去不可。陆诚鹊自己也吓了一跳,半天才迟钝地缓过来,像是要避开季晏鸦,十分轻声地对正在开车的宁小明说:“你悄悄地帮我藏起来吧,别让别人知道。”
季晏鸦哭笑不得,又见宁小明为难地从后视镜里看着他,便用眼神示意他接过去,安心开车。
陆诚鹊盯着宁小明将放着竹笛的匣子接过去,放在季晏鸦看不到的副驾驶座位上,又不放心地把季晏鸦刚刚扔在一旁的外套捡起来,盖在匣子上。忙活了半天,这才又一头倒进了季晏鸦的怀里,捏着季晏鸦的袖口,半分钟便睡熟了。
季晏鸦动了动,轻轻拍着陆诚鹊的后
背,想让他睡得更舒服一点,换来陆诚鹊一声听不清得梦呓。
很快到了季晏鸦在市中心的别墅,季晏鸦一般并不来这边住,都是在公司附近的公寓凑合住,只是季母出国后,为了方便照顾双胞胎,才搬来离幼儿园更近的这里。宁小明走在前面替季晏鸦开门,季晏鸦嘱咐他先去看看双胞胎有没有睡好,再去叫阿姨煮一盅醒酒茶来,然后直接抱着睡得昏昏沉沉地陆诚鹊去了自己住得主卧。
陆诚鹊睡着的样子很乖,似乎较比从前更加依恋季晏鸦,一直揪着他的衣角不放,季晏鸦干脆把衬衫脱了塞进陆诚鹊怀里。陆诚鹊得了东西便不再纠缠,转了个身又沉沉睡去。
宁小明完成任务来跟季晏鸦打声招呼,敲了门听见季晏鸦说“进”才开门进去:“老板,哥哥妹妹都睡着了。阿姨的茶正在煮,要......”
“......要送上来吗?”宁小明一句话在嘴里卡了个弯儿才说全,被眼前的场面震惊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对。啊啊啊为什么老板趴在陆教授身上啊??为什么老板还没穿上衣!!!他是不是看到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了,要不要转身回避一下。
“不用。你先回去吧。”季晏鸦跪在床边,伸手将那一头的被子拉过来,给陆诚鹊盖好,这才下了床,随手扯了件一旁的浴袍披在身上。
一回头见宁小明还站在原地,一脸见了鬼的表情,不由皱眉:“你怎么还站在这儿呢。”
“哦哦。”戏精小明秒速回神,同手同脚地走出去,还不忘帮老板贴心地带上门。
“???”季晏鸦挠挠头,进卫生间取了条热毛巾出来,给陆诚鹊擦脸。
他坐在床边,从被子里捞出陆诚鹊的手,一根一根悉心地擦拭过去。陆诚鹊似乎有些不舒服,哼唧了几声,动来动去。季晏鸦想了想可能是衣服上的酒气熏着人了,便动手把陆诚鹊的衣服扒了下来,给他换上干净的浴袍。
果然,陆诚鹊舒服了,便又懒洋洋地“大”字摊在床上,半颗脑袋都陷在枕头里,一声不吭了。季晏鸦忍不住刮了刮他的鼻子,轻声道:“闹人精。”然后起身,准备将陆诚鹊刚刚换下来的衣服拿去楼下洗衣筐里,让阿姨尽快洗干净烘干,顺便将醒酒茶端上来,哄人多少喝一点。
这边陆诚鹊似乎在睡梦中感到了身边人的离去,不安地伸出手抓住季晏鸦的胳膊,又软绵绵地滑下来砸到床上。季晏鸦回过头看他,这才注意到这人的左手晚上还紧紧缠着一条杏色的宽缎带,并且似乎怕松开,缠得颇紧,连带子两头的结都打得很短。
季晏鸦啧了一声,暗叹这人都什么小癖好,也不怕勒伤自己,想着便又蹲下来,一点一点地帮陆诚鹊解开缎带。
缎带下面竟然是狰狞的伤疤,虽然看上去当初处理的很好,但是那一道道重叠的粉色的增生性疤痕,还是一点一点的跟季晏鸦呈现出当初伤口的惨烈程度--这得是用多钝的刀,磨了多少下才能磨出这么大的创伤面。季晏鸦又惊又痛,一时甚至忘了呼吸,脑子里瞬息万象,却又一片空白。他做了什么?陆诚鹊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