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 44 章(1 / 2)
梁媛慧说得有些激烈,在抗拒敛说的事实。她这么激烈的反应,眉头紧皱眼神凶狠,明显的不愿接受。但抖颤的身子却宣示着,她心底已经信了敛的话。很多年前梁媛慧还待在她梁教授身边时,她隐隐记得。那满书架的书籍,不时还有人来找她的父亲。她从来不缺钱,不管是她小时候还是现在。这在乱世很是艰难,至少乱世里最多的就是穷人了。可梁媛慧从不缺钱,她的叔叔每过一段时间就会给她送钱来。她以前就很疑惑,为什么她叔叔会有那么多钱,还把钱送给她?可惜,她叔叔从没对她透露过什么。
再说,张少是谁?即使梁媛慧刚来租界不久,也早早听过他的大名了。张少没有任何理由来欺骗她,至少梁媛慧看不出敛此时的目的。
敛现在有些苦笑不得,原来梁媛慧从一开始就抗拒他的原因是这个啊。
“不管我以前做过什么,让我来的就是你爹,这是事实。你不信任我可以,你难道还要怀疑你爹的眼光吗?或者,你可以不信我说的那个人,到底是不是你爹。也完全可以怀疑,我来找你到底是图你的钱还是图你的色。”敛说着微眯双眼双手环胸,露出的那张五官俊美逼人。都不知道多少人一边唾弃张少的同时,一边把他的照片从报纸上剪下来贴在床头。
梁媛慧有个姐妹便是这样的,因此她也清楚的知道张少对她根本无利可图。
可这么重要的事,梁媛慧还是犹豫了很久。就在敛快要等不下去的时候,终于说到:“你刚刚说,你可是答应我一个要求?”说这句话的时候梁媛慧眼睛都亮了,说话小心翼翼仿佛在压抑着她内心深处的激动。
这让敛有些奇怪,有什么事情能让梁媛慧这么在意的呢?
在梁媛慧这样的目光下,敛点了点头。
“像你这么的大少爷一定不知道平民窟吧,我有要几个朋友和它们的家人逃到这里来。却因为没有钱,只能住到平民窟里去。那里治安很乱还很脏,需要管理。”
“就没有别人了吗,还会需要我?”敛说的有些烦躁,又是贫民窟。如果可以,敛一定会去帮忙的。但现在的敛,只是好好的待在家里,不让张父张母再操心。
“不够啊,你不是说过吗?你会答应我一个要求的,不是我爸让你来的吗?你怎么能反悔!”
“我说的是合理的情况下,你这个要求我做不到换个吧。”
“我只有这一个要求。”梁媛慧太有仰望着敛,以她的角度可以清晰的看见敛细致皮肤上的毛孔。衣着得体的敛从小娇生惯养,俊美的五官,那双凤眼微微垂眉时,总给梁媛慧一种心动的感觉。对梁媛慧来说敛实在是太高贵了,敛站在她脏乱的房间内,就像站在一个多么神圣的地方。
梁媛慧感到鼻子有点酸,眼睛一眨一眨感觉到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抽噎着,说:“我知道,像你这样的少爷都受不了脏乱的地方。你完全不需要去受苦,你可以过得很好的。但你知不知道那些贫民窟的人也不喜欢脏乱啊!都是人我们都有感觉啊!我也不想这样,我也想要和爸妈在一起,我现在都不知道我爸到底是谁,我连我妈是谁都不知道!我不敢说我命不好,命比我还不好的人多了去了。我就只想问问,你能安心吗?你们到底能不能继续心安理得的在我们的尸体上享乐!”
梁媛慧吼出了全世界难民的心声,敛从内心深处发出颤抖。天知道,他多么想为这个乱世做点什么,哪怕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也比他现在坐岸观火好啊。可是想想张家,敛却只能闭上眼里的痛苦。
从梁媛慧那里出来以后,敛显得有些失魂落魄。他一路晃悠着,路上撞了人也不自知,跌跌撞撞的回了家。
在街头一辆汽车已经停留了很久,这个黄静路段
口每时每刻都有很多人经过。亥渊靠在车门上,时不时望向街道,眼眸深沉的可怕。他站了有些久了,身影显得有些僵硬发丝也不再那般一丝不苟,像一尊雕像执著的等在着。
汽车内驾驶座上的小刘都有些不耐烦了,他不知道上校到底要等谁。从日出等到日落,大部队早就陆陆续续走了,上校却只有那一句话‘你们先走我随后就到。’有时候小刘会有种他们在等的,是未来上校夫人的感觉。可随后小刘又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好笑,上校是什么人?可以说上校是遗留的皇亲国戚,出生在军阀世家。当年上代上校带着自己的儿子亥渊入伙时,带来了十几万兵力和大量军火,这些兵力一直作为前期发展的主力。就算是现在,上代上校战死亥渊家族只剩他一个,家族荣耀却一直保留着。可以说,亥渊是个他小刘只能仰望的人。随意的猜忌上校,对小刘来说都是罪恶的!
夕阳的余晖不知不觉也渐渐消散了,路边的路灯亮了起来。一些乞丐裹着报纸衣袍在角落里偷偷观察着亥渊,还有些上夜班的歌女穿得花枝招展,路过时也总会观察亥渊一会。
亥渊烦躁的皱了皱眉,此时此刻无比想抽一支烟来麻痹自己的神经。白炽灯光下的街道使亥渊发寒,他下午便已经知道敛不会来了。其实在上次谈话的时候,亥渊就看出了敛的态度。只不过他一直抱着侥幸的心里,希望敛能想通和他一起走。人就是这样一种喜欢欺骗自己的生物,再大部队走时,亥渊猜想敛是不是有什么事耽误了。在天快黑时,亥渊猜想敛或许马上就来了。甚至在天已经陷入黑暗,亥渊依旧不想走,他想再等等,或许下一刻敛便会出现在街道上向他跑来。
另一方面,亥渊心底很清楚,敛不会来了。他不能在耽误太多时间了,这次来租界本来就算是他的度假期间。前线战况激烈,还有很多地方等着亥渊去奔波,容不得他拥有个人感情,更容不得他为了个人感情而污蔑了家族荣耀。
“走吧。”这句话亥渊说的沙哑无力,一种不知名的宝贵的东西被他自己抛弃了。
敛在家待了还到一天,中午的时候刘婶就来了。
敛打开房门,稍微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服。站在自己房间门口问道:“有什么事吗?”
刘婶一般是不会主动敲门的,特别是此时的刘婶。她这几天一定没睡好黑眼圈都出来了,微微佝偻着怎么看都是一幅打不起精神的模样。刘婶看着敛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说道:“我已经好几天没看见刘流儿了,她之前回来过几次总是匆匆忙忙的,在家里拿完东西就走。她还说她要去做什么事,你说她一个女孩子家家总往外面跑能做什么事啊!我去问她她也不说,她学校我也进不去,就是想请少爷帮我去学校问一下。她到底想做什么,我总是有些害怕,放心不下啊。”
“这种事刘婶你早和我说啊,放心吧刘婶。我一直把流儿妹妹当自己妹妹看,等我收拾一下就去高校看看。”敛说着就要转身去拿衣服,要是平时刘流儿这样敛还不怎么在意,女孩子长大了有点主见很正常。但现在是非常时期,租界内鱼龙混杂,即使是一点小事也有察清楚的必要。
“诶等等!少爷!”
敛转头,用眼神询问还有什么事。
“早上您的朋友传信来说,催明生少爷下午一点就要出狱了,希望你去接一下。”
敛看了看手表,已经12点多了。当下皱了皱眉,说:“我知道了。”
紧敢慢敢,敛终于在一点之前到达监狱外。一路将车开进前庭,停在喷水池旁敛就下了车。已经有十几个青年等在台阶上,看到张敛便热情的挥胳膊吹口哨。敛向他们走过去,随便闲谈一会。
在敛出狱后一段时间内,敛才知道催明生为什么
入狱。事情还要从那次外国人举办的宴会说起,那个催明生差点打了的女孩身份自然不是一般。可她家和租界的主人也搭不上边,于是用‘试图恶意伤害贵族’的名义起诉。上层批了下来,给巡捕房下达指令。但江南帮又和巡捕房有些关系,指令一层层下达的时候,已经变成了‘给催明生一些警告’。一般来说催明生随便找个人就可以代替过去,但那时敛刚好进去了。催明生也不知道什么缘故,也不推脱直接进去。便出现了敛出狱时见到的那一幕,想想,敛就觉得催明生傻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