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1 / 2)
凛冬一场新雪过后,全伦敦都知道了苏格兰场业务水平不高,对此雷斯垂德探长恨极了那个在关键时刻毁了一切的家伙——无知!自大!居心叵测!——为什么我的任期会遭遇这种疯子?
尽管被抢尽了风头,媒体面前仍是要强颜欢笑,好不容易等闪光灯结束,臭着脸正准备去教小伙子做人的探长反被一辆小黑车带走了,以至于错过了自己一直期待的新人入职。
即使撑伞,伦敦挟风带雨的雪花也能找着机会打在脸上,风又轻用手背蹭掉眼角黏附的冰晶颗粒,停在卖热饮的小推车前买了杯煎绿茶。
不,现在她该叫“阿瑟·韦廉”。
二十岁,实习探员,有着一头色泽浅淡的纯金色头发,和一双黯淡灰郁的眼。
低声向卖家道谢,得到一个善意的微笑,她空出一只手想将颈间堆缠着的粗织围巾向上提了提,但这显然太难了,她只好往前走两步,把绿茶放在一张小圆桌上,圆桌一侧还坐着人。
风又轻不动声色将目光收回,调整好围巾的位置,小心抖了抖伞上落满的积雪。然后她抬头,视线越过呼啸的雪沫,向高空仰冲,满眼尽是雪白飘摇。
天空中大片连结的深灰色云层,呈现出黏稠而柔软的姿态,而她脚下站着的这片方寸之地,则像她能找到的最后一片迦南之地。
而从夏洛克·福尔摩斯的角度……
“B”
咨询侦探冷冷看着面前洋洋洒洒的大雪,和不请自来挡住了他视线的高挑女人。金发垂眼,沉默寡言,冬末的雾霭落在她眼睛里,像一层一层的冰霜。
男人漠然抬眼:“你踩到约克郡三个连环凶杀案受害者的骨灰上了。”
风又轻:“……”
这确实有点失礼。
“抱歉。”这一句对着男人。她后退一步,离开热饮的手指冻得僵白。想了想,觉得哪里不妥,还是蹲下|身去冲着雪地里根本没看到骨灰的地方,小声说了句“抱歉”。
注意到她的举动,夏洛克只抬起下颌,不温不火投来一瞥,仿佛只是身侧卷来一缕无关痛痒的风。
对他的无动于衷没什么反应,她仍旧站着享用自己的热饮。滚烫的液体自舌尖带起一阵蜇人的枯涩,潮水般蔓延开来吞没口腔。她的脾气向来是不多话、不攀谈,不揣度、不猜忌。这在任务初期给她带来很□□烦,但偶尔也能占些便宜。
比如现在。
男人半靠在一张破旧扶手椅,修长的腿岔开自然踩在雪地,姿态闲适而随意,带着一点懒散,又带着一点贵族的腔调。
整条街都因为他的存在而莫名多了种油画般浓墨重彩的质感——而现在这画面的中心在看着她。
“我见过你。”
男人笃定地说,“如果你想要吸引我的注意大可不必费心——我可以现在就给出答复——我见过你。”
风又轻叹了口气。
“福尔摩斯先生可能你忘了,今天上午的时候,作为被你极尽羞辱过的苏格兰场的一员,我就站在安达尔宫的门后,干着你口中所谓的‘金鱼们汲汲一生的蠢事’。”
而在这句话之前,苏格兰场的法医刚指证一个感觉像是凶手,但其实和整个凶杀案毫无关联、只要稍微思考几下就能排除嫌疑的嫌疑人。接着便引来这位对破案有着诡异兴趣的咨询侦探的冷嘲热讽。
风又轻还记得他接下来的话是——如果你们能学着睁开眼来看着世界,伦敦的罪犯或许还会为自己以后的实施难度而愁闷一会。
简直堪称发人深省。
撇开这个嘲讽不谈,他们自然算是见过。
场面还极度尴尬。
当然,以这位咨询侦探当时目空一切、不动声色便得罪了全苏格兰场的态度看,当时正躲在角落尽力缩小存在感、偷摸摸抽烟的风又轻应该是这群金鱼里最恶劣的那只,毕竟她连一丝一毫的工作责任心都没有,上任第一天就开始吞云吐雾。
“不是指这件!”夏洛克·福尔摩斯眸色一暗,鸽子灰的眼珠立刻不赞同地指向她:
“如果仅仅是拉高了安达尔宫的平均智商,我大可不必为你在思维空间中腾出空隙!”
“……”
风又轻被这直白到会让人以为是告白的话惊着了,因为实在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干脆做出运筹帷幄的精英式淡定表情。
夏洛克警惕地盯了她一阵——她要收回先前关于对方贵族腔调的评价了——接着得出结论,“这是你引起我注意的新方式?”
“等等。”
这话说的有点意思:“你是指——我还用过其他方式引你注意?”
“So many.”
男人嗓音厚重低沉,眼神愈深。拧眉紧盯着,不放过她脸上一分一毫的表情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