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1 / 2)
京城。
南宫碧落久违地巡起了街,说是要查行尸楼,但也没见到她有所行动。现在大方向都指向了风晨朝这个人,她反而觉得奇怪。寻查行尸楼一向收获甚微,经过无数安排和人手才一点点挖着这遍布江湖的神秘组织的根,可这一次非但线索涌现不少,还都指向了同一个人,简直就像有意引导她去风晨朝那里一样。
曲水已经出发去江南,自打俞点苍住进南宫家也过了五天,以俞点苍的身体复原能力和南宫家的药他早已经没有大碍,可她却迟迟不肯出发,不是练功就是拿着龙渊在街上无所事事一样闲逛。
好比现在,她随意看了看路边的胭脂摊,挑了挑也没看中合适的填补自己房里空缺,她不爱涂脂抹粉,但不代表她不愿意。尤其是认识了风飘絮后,或多或少她都开始在意起自己的容貌,戴耳饰涂淡妆的时候也多了,连衙门同侪都在背后议论起她来,说南宫碧落是遇上好事了,越长越好看,以前都没发觉白白错失了一个好女人。
其实她早都长定了形,除了胖瘦变老哪里还能长变脸?以前是不在意,而且常年奔波有时还要乔装卧底打探消息,普普通通才更方便,现在的转变无非只是那句老话而已。
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
她和风飘絮是知己,更是密不可分的关系。
‘南宫,我心悦你。’从她口中得之四字,何其幸哉。每每思及都会露一抹浅淡的笑,弯了一边的嘴角。只是最近每次游走到鸣玉坊,都驻足在无人的后巷里,久望风月楼不进而走,就像回到了那段被拒之门外的日子,走近停驻又离开,连着几日。
南宫碧落的微笑只存在了那么一瞬,眼尖的小贩就误以为她相中了手中的胭脂,连忙道:“南宫捕头有阵子没光顾了,这次看中了这盒,我给您包起来?”
她回过了神,礼貌笑道:“不了,今儿就算了,改次再来。”
说完她放下胭脂盒就走,小贩挠了挠头,一边收拾摊位一边看着她背影唠叨:“奇怪,刚才那表情分明是喜欢得不得了嘛,还是停职了一段时间手头不宽裕?以前都挺痛快的。”
南宫碧落自然不知道嘀咕,她一副游手好闲的官差样,穿着公服逛街明目张胆地偷懒,她说要等什么人也没见有人找她。只不过她那逛街逛得意兴阑珊的眼神不经意地斜了斜就瞥见了几个乔装打扮暗中跟着的厂卫。
她都遛了他们这么些天,还不舍不弃地跟着,连她都要佩服一下他们的尽职尽责,却又不免腹诽老太监都没有新花样。
南宫碧落脚步加快,很快就没入了小巷子,跟踪的厂卫一愣连忙加紧跟了上去,追着一片衣角在迷宫一样的胡同巷子里绕来绕去,最后却走进了一处死胡同,可死胡同里哪里还有南宫碧落?
“糟了,又跟丢了。”其中一个惆怅起来,他们对视一眼又只好去南宫府附近等,还不敢靠得太近。
哪知一回头,南宫碧落却已经站在他们身后,还是单手将剑背在身后的样子,一人就堵住了胡同口,一双眼却没什么精神,反而有些反常。
“诸位辛苦了,如果有事找我谈的话,要不要和我去附近的茶棚坐下聊聊,正好我有些口渴了。”南宫碧落既没有戏弄也没有生气,眼睛还朝一个方向瞥了一下。
果然反常!这是厂卫心里的想法。领头的厂卫严肃回道:“南宫捕头说笑,都是老交道,你应该明白王公公的意思。这几天你如此懈怠办公要是只为了耍我们就太不值当,王公公只是想要行尸楼的第一手消息,希望南宫捕头好自为之。”
南宫碧落挑眉笑起来,“还真是为难你们了,这明白话憋了这么久终于说出来,公公想要消息自可又传唤我,何苦让你们来受罪,还让我巡街巡得不痛快。诸位,茶不喝了?”
“哼,我们走!”领头也不多话,南宫碧落现身就是要他们绝了跟踪的念头,早点回去禀告王瑾也好了了这件苦差事。
经过南宫碧落的时候他们停了下来,虽目露凶光却是南宫碧落主动让了身,他们才得已离开。
南宫碧落在他们离开后也没有停留,如她所说来到了一间偏巷角落里的茶棚,点了一壶普通涩茶,嚼而无味入喉微苦,她也不嫌弃,一个铜板一壶慢慢品。
不多时一个乞丐坐到了她背后那一桌,臭气熏天店家上前就轰。乞丐却从怀里掏出了十个铜板叫了壶最好的茉莉花,来了几个馒头,店家立马转怒为笑,还为他擦了桌子,麻溜端上了他要的东西。乞丐身上味道真是不好闻,店家瞥了一眼南宫碧落小声让她坐另一桌去,再白送一碟拌野菜。
南宫碧落却摇了摇头,示意无妨,乞丐也在这时轰走了店家,也只有在这犄角旮旯的烂摊子才能过一把当大爷的瘾。
店家进屋忙自己的事后,南宫碧落茶壶里的水去到半壶,身后的乞丐也狼吞虎咽几个馒头,爽爽快快喝过了茉莉花才开口道:“上次你给的那个茶杯查了,龙舌印雪里掺杂了伪声的药,戏子李三儿就用那种药来装老头老太太,还有迎春院没有路径得到那茶,从红姑口中套出话来那天在别院里的是两个古古怪怪的鬼面人,穿着一红一黑,但她偷摸着远远盯着看到了后来又来了两个黑影,推测那夜院中至少是五个人。至于这茶被赏给了朝中哪些人好不容易才从那管事太监嘴里问出来。喏名单在这儿,不多,也不少。”
两人背对着就交接了一张纸条,南宫碧落一看就皱了眉头,能查的还真不算少,个个都是不好惹的权贵,或得宠圣前权势滔天,或拥兵有战功不能得罪,要不就是皇亲国戚和皇家沾亲带故。只不过对她炫耀过龙舌印雪的誉王却不在这名单上面,要不是他南宫碧落还识不得这贡茶。
乞丐这时又说了,“对了赵奕赵捕头让我捎句话,鬼蝠妖事件中失而复得的案宗他翻来覆去调查都没能找出名堂来,只是几起凶杀案他们办了不下百宗实属平常,会不会是弄错了?”
“弄错?”南宫碧落皱眉头想了想道:“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如果这样还得去麻烦一下那吊儿郎当的王爷,明明什么事都不管还非得什么事都掺合一脚,好不容易流觞才清净了一阵子。你告诉赵捕头让他专心搜集我之前部署的事。”
“明白。”乞丐咕噜又喝了一口茶,却又神神秘秘将声音再压低了几分问道:“南宫,我听说你失踪的师父回来了?那你老爹的事是不是有进展?是不是和你推测一样与行尸楼有关?你这次放了那么多线出去,是要大干一场了吧?需不需要打手,丐帮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人。”
南宫碧落却不答话,将剑一拿就离开了茶棚,乞丐自讨没趣只好慢吞吞喝完了茶也走了,等店家出来时哪里还有人影,连人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不过见乞丐竟然还留下了打赏的碎银子他就乐开了花,虽然不太平衡但谁又和钱过不去。
他一边收拾还一边道:“这世道当差抠门儿,乞丐大方,怪了,怪了。人各有命,自己是谁都惹不起,还得伺候着。啷了里个儿浪……”
不一会他就又唱起了小曲儿,容易满足得很。
誉王府。
南宫碧落来见了朱洪彦,这朱洪彦听见她又要请他再查核一下刘文杰失踪案宗的请求,变本加厉地开了条件这次非要流觞答应与他吃饭不可,南宫碧落冷笑一声起身就走。
朱洪彦就不得不妥协,“好好好我怕了你了,还是老规矩行了吧?爷就再帮你查一回,这次爷亲自送到医馆去,你就安安心心回去等消息吧。我这是造了孽哟,遇上了你这克星。”
“明明是王爷太玩世不恭不是吗?”
朱洪彦不置可否地撇了撇嘴。南宫碧落也不再停留,只不过走了几步又回头问道:“王爷,你府上的龙舌印雪不是赏赐的吧。”
“欸?这你都知道?你也太神通广大了吧。我是从一位大人物手里死皮赖脸求来的,他本事不小哦,皇宫里的东西多的是,还有些玩意儿说不得。”
“是谁?”
“不告诉你,免得你又拿到我一个把柄,你突然关心起这茶指不定没好事,要是说漏嘴给王锐,他再向皇兄参我一本我又得挨骂。我说当时我得到这玩意可不容易啊,一得到就回来分享给你了,你别出卖我啊。”
南宫碧落想了想朱洪彦说的当时是他去江南查贪污案的时候,他这脾气一定趁机大捞一笔。不过又是江南,现在提到江南首先窜入她脑子里的就是风晨朝,她皱眉却没见到朱洪彦盯着她挑了眉。
“南宫,你最近精气神好像不太好啊。该不会眼睛伤了后留下了后遗症吧?需不需要爷送你些补品?你查案也别太拼命了,像我没事就去风月楼听听曲喝喝酒多自在。”
“所以你才一直在流觞那里碰壁。”南宫碧落听到风月楼对朱洪彦的花心首次露了冷脸,她也不在王府再逗留,只不过几步后她恢复了平常,却又一次回头问道:“王爷,你查过的风飘絮风老板曾经是秦淮江上红极一时的花魁是吧?”
朱洪彦来了兴致,“哦?你又问起了这事。对呀,我还再三确认了好几遍,她就是十二年前艳绝秦淮的花魁离魅。我看你对那风飘絮挺感兴趣,我这里后来又查出她几件风流韵事,你要不要听?”
“不用了!”南宫碧落眯了眼,朱洪彦那样子分明就是挑事,一向好奇心和玩心重的他肯定是有意试探她的反应,南宫碧落也懒得再废话只道:“我劝王爷还是收收心吧。”
朱洪彦笑看着南宫碧落恢复神采匆匆而去,“哎呀呀走那么急听一下也好呀,有个心理准备免得以后自己查证到什么受刺激,伤身是小,伤心可就难啰。唉,平儿刚才南宫捕头的请求你都听到了,交给你去办吧。”
“爷,是南宫碧落本事不济才到现在还悬着刘文杰一案,你帮过她一次还要帮第二次?”
“你不也没查着刘文杰一案。乖了这个时候就不要再不服气,先去做事。”
杨鹤平不甘咬牙,却也恭顺道:“是。”
等亭子里只剩下朱洪彦独酌,他举着酒杯呢喃道:“南宫碧落本事不济?她本事大着呢。”
南宫碧落带着薄怒离开了王府,走出王府的那刻她又回头驻足幽幽叹了一口气。
还真是离不得的老朋友,摸不透的皇家人,这逍遥王爷本事那么大就是不做正经事,要不是念在这些年他都明里暗里为她挡下了不少杀身之祸,她非得好好想法子惩治一下他。
南宫碧落摇了摇头,誉王府一行又勾起了她心里萦绕不散的愁绪,风晨朝要查,只是她还是要等一个人,也算是她思虑过后难得的任性。
她去过刑部案宗室后不再漫无目的游走,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她往家走去,还隔家门有段距离她耳朵动了动就隐隐约约听到了打斗的声音,俞点苍伤好之后会和左华章对对招,叙旧的同时也帮左华章恢复。
南宫碧落也和前几天一样,到了家却不进门,就安静地守在门外等待。也不是没有主动找过,她这几天四处走就是在找,只是每次刚有一点眉目到了就没了影,找不到就等也免得错过。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家里的切磋好像也慢慢有停的趋势,她以为今天也等不到了,失望着急之余,也决定再多留一天,如果人还是没来就是天意。
刚要回屋,突然看到一个人影,她一看过去那人立马就逃入了巷子,看那身法分明是竹无心!
南宫碧落惊讶之余,立马追了上去。竹无心轻功了得,大概是伤还没好并没有甩掉南宫碧落,可她们从城里一路追至郊外,眼看南宫碧落就要追上竹无心,又一个人杀了出来。一出现就对竹无心下了杀招,要将她一击毙命。
南宫碧落一惊,她要等的人终于等到了!她一边惊呼一边加速冲了上去,“任前辈手下留情!”
来人正是剑痴,一招无形剑气将地上刺出了两个指洞,再看竹无心已经被南宫碧落一把扑开。
“又是你!多管闲事。”剑痴再度聚气。
南宫碧落正要解释要留活口问话,刚被救下的竹无心倒好,将南宫碧落一推正好推向了剑痴,她也遁逃而去。剑痴见南宫碧落朝他飞来,剑气就打了过去不欲缠斗,南宫碧落硬接了剑气,眼见剑痴要追,她却用袖镖扯住了剑痴。
竹无心抓住这个机会早就又没了影。
“混帐东西!”剑痴丢失了竹无心下落,一声怒喝震断了南宫碧落袖镖绳索。“你到底要做什么?”
但见南宫碧落扔掉断绳,将龙渊连剑带鞘一横,挡在了剑痴去路前。
“还剑。”
剑痴闻言大笑起来,“南宫碧落,老夫这几天打探过你,你不该是如此愚钝和是非不分的人!天行将龙渊托付于你,你就该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杀了那女人,滚开!不然我就真的不客气了。”
南宫碧落见剑痴如此果决,她沉默了片刻,却是龙渊剑鞘再掌心中一转,竟是龙渊出鞘,她横剑而站。
“前辈,若真的要以杀止杀才能消除龙渊的冤气,那么晚辈不才就向前辈讨教剑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