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1 / 2)
南宫碧落的头有些沉,垂首揉捏眉心的时候披散的长发微微遮住了柔媚的脸,她将头发别在耳后看了一眼周围。风飘絮已经不在屋子里让她有些失落,下半身传来的异样让她羞窘又不自觉翘了嘴角,很难形容的心情,但并不坏。尤其是昨晚的风飘絮……
咳!南宫捕头停住了回想。她深呼吸然后看见床边已经摆放了干净里衣裤便穿上,赤足下地的时候,还是让她微皱了下眉头,看了眼床上的狼藉,她将被子扯来整理遮掩了一下。
摸索中她送风飘絮那支紫琉璃钗也落在了边角里,她给拿了起来,打量着又想到昨晚风飘絮戴着它的样子,果然很适合。
不过她不是一直放在暗格,从没有戴过,怎么突然又戴上了?
为了这个南宫碧落还曾小心眼暗中留意了好久,连水儿送的钗她都二话不说戴上,自己送的却只能放在暗格着实让她在意,现在想来不免觉得几分好笑了。
南宫碧落笑着将钗握在手中一边在屋子里转悠一边又打量起这间暗室,除了光线差其他的确都很对她的品味。走到桌边看到香炉,她打开看了一眼,知道里面是欢场必备的遇仙散,莫非就是因为她对这个的抗性不够才睡得那么久,连飘絮起身都不知晓?
南宫碧落也没有随便就拿起来闻,看了一下就又盖上。她又走到梳妆台前,准备照照镜子,看见被扣下的铜镜,她却不禁皱眉头,觉得奇怪。大概是捕头当得久了,她总是喜欢观察和搜索的。
她将镜子又立了起来,本来想梳妆一下的,又抬头扫了一遍屋子,没去翻那些柜子,手里的琉璃钗让她将目标放在了暗格,走过去打开机关,里面还是整洁干净的灵龛。以她观察暗室并不是每天都会使用,有些地方会有积灰,唯独这里天天都会打扫整理,供奉香炉里的痕迹看来也似乎是每日三炷香地祭拜。
无名灵牌,黑坛子,放琉璃钗的锦盒,这样想来风飘絮的确很重视她送的东西。不过这一次暗格里还有一个她眼熟的箱子,是上次她遗留在这里陈一刀的遗物,里面装的都是陈一刀搜集多年关于她爹的线索,这些都是他作为一个老捕头、老朋友的心血。
“陈伯伯。”南宫碧落轻触箱子,然后打开。
里面拿来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风飘絮将之保管得很好,甚至放到暗格保存。南宫碧落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翻了翻,这些早已记在心中,第一张信封上就写着‘南宫碧落亲启’。她每每触碰就心潮翻涌又坚韧了心性,陈一刀将这些托付于她不单因为她是南宫昊天女儿,更是一种信任认可,终此一生她必定不负这些信任。
她将箱子重新扣上,看了一眼捕服不在暗室,她便朝外面走去,这一次机关没上锁,她轻轻就推开了暗墙,走到外间被阳光刺了眼,她才知道起得有多晚。
房间里除了幽香还有股烧焦的味道,她看见脚边不远处铜盆里的灰烬,走过去拿起来一碾黑黢黢的灰让她皱了眉头,起身适应了阳光再仔细一看,她倏尔定住了神,滚烫于心。
她的捕服好好挂在人形架上如同一人站立,就放在窗边阳光照射的地方,整整齐齐,笔挺肃穆。
想来都是风飘絮收拾的,她走过去抚摸着她熟悉无比的衣裳,连手肘的褶皱都被理平整。
“飘絮啊。”南宫碧落叹息般呢喃,看向还握在手里的琉璃钗给收到捕服里准备再看到她时亲手为她戴上,她也开始穿衣。
“曲水姐姐你还手啊。”“凝烟你露了!漂亮啊。”
楼里的嘈杂似乎越演愈烈,穿好了外裤的南宫碧落隐隐约约听到了声停下了取衣的动作,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就仔细听了听。不过话语凌乱还伴随着口哨声着实不太容易听清,只是感觉挺热闹。
可不就是热闹,曲水和凝烟从楼上打到楼下又打到了台上,平日里登台献艺的姑娘们此时成了看客,当然乐得看戏,何况这两人一言不合就动手已经是见怪不怪的事。好些个孟浪的姑娘还流氓似的欣赏着凝烟的春光外露,以采春为首。
“秦嫣然快住手!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有要紧事。”曲水因为冒犯在先所以百般忍让,但凝烟一直不肯收手还变本加厉真像要打得两败俱伤一样,她只觉得烦躁不已。
凝烟当然知道她是无心之失,对她莽撞的气早已经发泄完,但对她的要紧事可不敢松懈,她就是要打得她无暇再去顾及‘要紧事’。曲水心思有多跳脱她清楚得很,聪明有之专注不够,很容易被分散注意力。
现在风月楼如履薄冰,任何一个决断失策就可能功亏一篑,个人存亡是小,多年无数牺牲凝聚的心血是大,她还不能轻易暴露,一切形势将明未明,正是要紧关头。当然她也可以将苦衷告知曲水寻求帮助,可谁知道她们如果和盘托出求助他人,不会直接被抹杀掉?
以前她不在乎别人的生死,连清颜的存在都可以抹杀。现在她开始成长才更懂得风飘絮,才知道她一时意气毁去清颜的牌子有多残酷。风飘絮一路走来踩着的都是清颜、炽焰、梁英、青青、芙蓉……无数共同反抗者的血和泪。
行尸楼是个什么地方?是人间炼狱。不除,亡灵得不到安息,现存者得不到解放,后来人还会重复坠入地狱,他们所有的努力和牺牲都将白费,到头来就成了一场闹剧,那幕后黑手眼中消遣的闹剧!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要么不反抗,要反抗就要反抗到底!
“少废话!你的要紧事就是扒我衣服看我洗澡?那你看见了什么?”凝烟动作丝毫不减弱,还有越来越强的趋势。
只看见了妖冶的凤凰花和凝脂肌肤。
曲水一心虚动作就迟缓了不少,凝烟一声冷笑,当即就朝曲水眼睛招呼了去。“色胚当挖眼!”
曲水觉得凝烟是来真的,她往门口跑不了就朝楼上跑,这世上若真有人能制住秦嫣然那必定是风飘絮,说不准还能见到她家小姐,那也可能让秦嫣然消停下来。
曲水按住凝烟手臂一个借势就又飞上了楼,凝烟紧追而上,曲水已经朝三楼跑,凝烟察觉她的意图却是神色一变。
“混丫头别上去!”
三楼就这么一点距离,抄起轻功就是眨眼间,曲水大叫着‘风姐姐’推开了房门,只不过看见房里人的时候,她却如五雷轰顶一样愣住。
屋内只有她家小姐,本来她在风飘絮房里不算稀奇,但现在衣襟微敞,长发披肩,几分柔媚娇软的小姐就让人不得不奇怪了,那锁骨脖颈间的红痕再蠢也知道在这房间里发生过什么事。
何况曲水并不笨,她也早知晓瑶红凤舞之事。原来她之前察觉的奇怪竟然是这么一回事,她家小姐和风飘絮……
“小姐?”曲水叫了一声,眼泪却掉了下来,莫名其妙,难以言喻。
南宫碧落也是一怔,曲水的眼泪让她有些猝不及防,她走过去,曲水却向后退撞到了追上来的凝烟。凝烟看着南宫碧落现在的样子神情也是一阵复杂,三人僵持在门口,恰逢风飘絮也前后脚回来。
“嫣然,楼里在闹什么?”错过了她们打闹的风飘絮留心着手里的托盘,只瞄到了凝烟,“你堵在我房门口……”
待她走近,凝烟一侧身她的声音也嘎然而止,她看着掉眼泪的曲水突然有些心慌不知所措,定在了原地不再靠近。
“水儿……”
南宫碧落见状身体本能地向风飘絮走去接过托盘,牵住了她。风飘絮晃神中只有被动,曲水看着她们神情变得忿懑。
“小姐!你们……”
风飘絮回神手往回缩,南宫碧落却牢牢牵住,反询问起曲水:“水儿你大早上来风月楼闹什么?”
曲水身子轻颤,凝烟轻轻搭了她肩,她一下抖开,抹了一把脸,愤然道:“我闹什么!都察院遭了刺客,剑飞霜身首异处,弟兄们殉职七八个!小姐,你才是为什么在这儿!为什么会这副模样,为什么!你和风老板……你们……小姐你瞒着我,你竟然瞒着我……你变了,不是我小姐!”
曲水现在心很乱,一点儿也不想看到现在的南宫碧落和风飘絮,她说完就跑开了去,却不知道另外三人听到她话时身子的震颤。
“水儿!”南宫碧落和风飘絮同时喊了一声。风飘絮要追,南宫碧落却拉住了她,风飘絮挣脱不了就只能看向凝烟,哪知凝烟也是一脸复杂地看着她,神情悲伤而忧郁。
“嫣然……”
凝烟也是才知道剑飞霜死了,她忧伤地看了看风飘絮,竟然在风飘絮眼里看到了不该属于她的闪躲,复又凝视眉头紧锁的南宫碧落,南宫碧落任她打量目光一如既往的坚定澄澈,不回避很坦然。
她的心兀地疼了,摇头深呼吸后,她轻声道:“姐姐,你们……好自为之吧。”
说完她就朝曲水离开的方向追了去,剩下两个年长的人心里不是滋味地叹了气。
“唉~”南宫碧落牵着风飘絮回了房,她将托盘放下,顺势撑了一下桌子,情绪几番大波动只有微微发白的嘴唇才显露了一些疲惫。
风飘絮欲言又止,南宫碧落却已经深呼吸抬起了头,她松手道:“飘絮,我要立刻回衙门。”
风飘絮无言点头,南宫碧落已经转身去取下了捕服一抖,干脆利落穿上了身,风飘絮上前为她展开了外甲,南宫碧落套好护腕就让风飘絮为她穿上了外甲,风飘絮还拿过腰封为南宫碧落束上。
“真的不去管水儿?”
“让她一个人静一静也好,她大概就是太依赖我一时接受不了某些改变,又遇上了事,等冷静下来就好,水儿恢复很快的。反而是——”南宫碧落低头看着为她整理的风飘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