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1 / 2)
南雍巷,南宫府。
时间总是一点一点就溜走的,不知不觉风飘絮已经在南宫家住了七天。她的伤口在苏映月的照料下恢复得很好,她与苏映月之间的感情也越来越深。
“嗯,伤口恢复得很好,线拆了接下来就是想办法让它长好。”苏映月笑着把衣服给风飘絮拉好,“放心飘絮,苏姨一定不会让伤疤留下一点儿痕迹的。”
“伤口愈合了就好,留一点疤也没什么,苏姨不必劳神。”风飘絮一脸乖巧地倚靠在床头。
苏映月却是脸一垮,“怎么和我家混丫头说一样的话,女子身上留疤多难看,一点儿都不麻烦。落儿就是不肯听我的,身上才大大小小的疤。”
“好,我听苏姨的。”
“这才对嘛。落儿要是有你这么听话就好了,你要是我女儿也好了。”苏映月坐到了床边的椅子上。五婶则收拾了东西退了下去,留她们两个说话,已是这几日惯例。
风飘絮闻言藏起了落寞微笑,暗道:我怎么配得上。
苏映月却来了兴致,“对呀,我们这么投缘,认个干亲如何?”
风飘絮一怔,“嗯?”
“嗨呀,就是说我认你当个干女儿,以后南宫家就是你家。”
“我、”风飘絮语塞了,苏映月认她作干女儿令她惶恐起来。
“怎么,不愿意吗?”苏映月见风飘絮神情也是一怔,她以为风飘絮会欣然接受,当即尴尬笑道:“没事没事,苏姨就是想讨个便宜。”
“不,苏姨,我没有不愿意,我只是、”风飘絮见苏映月失落慌忙解释,差点儿藏起来的秘密就脱口而出。她迎上苏映月疑惑的目光,垂眸幽幽道:“早已经习惯了孤身一人,突然多了家人,多了——娘,有些受宠若惊。”
苏映月当即心疼起来,这些天已经知道风飘絮一个女人沦落风尘还要独立支撑起一座楼的不易。她起身轻轻抱住了风飘絮,让她靠在怀里,抚摸着她柔顺的头发,“好孩子,有我在你以后就不会再孤独,累了委屈了,我就在这里。你愿意,叫我一声娘吗?”
风飘絮贴在苏映月怀中,感受着苏映月的温柔,忽然就有些眼眶湿润,她忍了又忍才没让眼泪落下,该拒绝却不忍拒绝。
屋子里安静得没了声响,许久后才响起一声略带沙哑的呼唤。
“娘。”
“哎!”苏映月笑了起来,爽朗地应了一声,“收了你这么个女儿我可就顺心了,不会像另外一个只会气我。”
“怎么会呢,这些天我见她很听苏、干娘的话啊。”风飘絮仍然依偎在苏映月怀里。
“听话才怪。我想要她做的,一样都不顺我,只会插科打诨带过去,她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却只随了她爹。”说起南宫碧落苏映月又忍不住抱怨起来。
风飘絮撤开了身子,笑道:“俗话都说女儿随爹,南宫捕头虽是女儿身,子承父业,名震四海,受人爱戴,这不是是好事吗?”
苏映月坐回了椅子上,冷笑:“呵,好什么好,捕快这个破差事我还不愿意她继承呢,都是南宫昊天那个混蛋撺掇的。比起她受万人爱戴,为娘的只愿意她平平安安,受一人独宠就好。早日嫁人生子,我也不用再提心吊胆,可是啊她就不听,现在的确已经做到了她爹以前的职位,可成日奔波劳碌,还随时都悬着命,我心疼又生气。飘絮,你说当娘的会害她吗?”
风飘絮笑着摇了摇头,听着苏映月抱怨,她的脑海里浮现的是那凛然正气的捕服。
“唉~”苏映月叹气,看着风飘絮想到了什么,然后又道:“飘絮我们娘俩可得统一阵线,你以后得帮我好好说说她,这长辈的话她听不进去,同龄人的劝说总要听一两句吧。对了,你是几月生辰?”
风飘絮平淡回道:“我是从小被人拐卖到妓院的,年岁也只知道大概。”
“这样啊,我们家三个丫头,落儿最大,已经有两个妹妹了,你要不嫌弃以后生辰就和落儿一天,你当姐姐。”苏映月出了主意。
“呵,那不是占了南宫捕头的便宜?”
“自家人占什么便宜,就这么说定了。飘絮啊,那个——”苏映月打开了话匣子,又认了风飘絮作干女儿,就忍不住为她打算起来,提起之前的想法。“你以后有没有想过不做青楼生意了?”
风飘絮神情一顿,然后笑着说:“哪能轻易就不做。”
“唉~我也知道什么叫身不由己,可是女子一辈子陷在那种地方总归不是个事儿,要是有了打算,干娘竭尽全力都会帮你。”
“……谢谢干娘。”
风飘絮看着苏映月慈善的眉眼,心里的愧疚越来越深……
南宫家祠堂。
风飘絮已经能下地,这些天苏映月和五婶也会扶着她在南宫家四处走走,适当活动一下。对于南宫家的构造已经很是熟悉,尤其这间祠堂她熟记在心里,此刻四周无人,她独自走入了祠堂。
朴素的灵龛,香烟几缕,供奉着南宫碧落的祖辈,也立着南宫昊天的灵位。
风飘絮打量了一下眼前的灵位,在香案上拿起了三炷香,对着灵位拜了拜,供奉到了桌上的香炉里,然后安静地盯着南宫昊天的灵牌。
她在能下地的时候就想要离开南宫家回风月楼去静养,可是抵不住苏映月和南宫碧落的挽留。连瑶红她们都已被南宫碧落说服,劝她安心在南宫家养伤,她才留在这里,现在还成了苏映月的干女儿。
风飘絮在心底把这些天在南宫家的见闻向南宫昊天的灵牌诉说。
“南宫夫人成了我的干娘,你便算我干爹,这是缘,还是债?”
她轻轻询问那个的灵牌,欠南宫家的她要怎么还?
“你怎么一个人来这里?”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打断了风飘絮的思绪。
风飘絮看见流觞走进了祠堂,那眸心里的戒备并没有瞒过风飘絮的眼睛,她向流觞打了招呼,“流觞姑娘。我只是在屋子里待久了无事,才走到这里来祭拜一下昊天公。”
“祭拜老爷?”流觞看到了香炉里的香,她走近风飘絮上下打量,触及风飘絮面上的伤疤也心有不忍,却也只是维持了一瞬,“你的腿伤好了,但你腹部伤口虽然拆了线,却还是要小心疗养,一天活动一次就够了,过多走动对你没好处。”
“多谢流觞姑娘提醒,我这就回房。”
“等等。”流觞叫住了风飘絮,“现在五婶在小姐房间换被褥,发现你不在才让我来找。你先在这里坐一会儿吧,一会儿再回去。”
流觞主动过去搀扶着风飘絮坐到椅子上,风飘絮说了一声:“有劳流觞姑娘。”
“你的礼数倒是周全。”流觞依旧打量着风飘絮回了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然后又道:“把手给我,帮你把把脉。”
风飘絮依言将手放到了小桌上,却不解地看着流觞。南宫家人人豪爽直率,只有流觞的心思她看不明白。一连七天她不过也只见过流觞三面,她能感觉到这姑娘不喜欢她,以致不自觉地对流觞越发的有礼。
“我是不是做了什么冒犯到流觞姑娘了?”
“你气阴血亏,身体比一般女子还要虚寒,平日里要注意温补。”流觞一搭上风飘絮的脉就拧了眉,帮她把完了脉,又看了风飘絮片刻,才回了她的问题。
“你并没有哪里冒犯到我,甚至你还小心做足了礼数,避免着冒犯我。”
风飘絮被直言拆穿心思也不恼,也直言道:“可流觞姑娘对我却似乎存有敌意啊。”
流觞神色不变,坦言道:“不是敌意,是戒备。我觉得你精通世故,善迎合讨好,担心你接近南宫家不怀好心。”
好一个直言不讳的姑娘!
风飘絮迎上流觞目光,并不回话,也不作辩解,更没有表明态度,只是看着流觞,而流觞也看着风飘絮,想要探究风飘絮。
两人对视着,终是风飘絮先开了口:“那流觞姑娘是要我离开南宫家吗?”
流觞却道:“等你伤好,你自会离开。或许我的认知太武断,权当是我多嘴给风老板提个醒吧,不要伤害了南宫家的人。”
风飘絮神色一顿,她下意识瞄了一眼南宫昊天的灵位,正色道:“这点流觞姑娘放心,南宫家的人我从来不愿伤害。”
流觞眉间微蹙,看着风飘絮直视而来的目光,只淡淡道:“但愿如此。”
却是这时,南宫碧落的声音传来:“什么但愿如此?”
一身公服的女捕跨进了祠堂。
南宫碧落看见风飘絮和流觞独处有些新奇,同时也有些担心,流觞虽不是那种冷若冰霜的人,却因为心无旁骛学医道而有些不通人情。
“你们在说什么?”南宫碧落笑着问风飘絮二人,在她二人之间来回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