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4:别后余生尽欢(1 / 2)
。。 宁娆觑着他的脸色, 突有些不好的预感:“不……不是你吗?”
江璃将手抽出来, 自榻前起身, 转过身去背对着宁娆。
他回想着太医对他说过的话——皇后娘娘的记忆并非完全失去, 只是被暂时封存了,将来总有一天会重拾,而先恢复的会是对她来说最至关重要的。
所以……她先想起了这样一段不属于他的记忆, 是因为在她内心深处藏着一个比他还要重要的人吗?
对于他的所思所想,宁娆全然不知,只是有些抑郁地捂着脑袋思索:“难道是宣若哥哥……不对啊, 那声音不像……”
她眼眸一亮,陡然想起陈宣若对她说过的话, 她曾告诉陈宣若,自己要为了一个人去成为太子妃、皇后……那这话会是那个人说的吗?那又是谁呢?
宁娆只觉如坠迷雾中,乱糟糟的撕扯不尽,宁娆啊宁娆, 你到底都干了些什么……
抬头看向江璃,他的背影沐在沉夜被窗棂筛成碎玉的月光里,温默而沉静。
她跳下床榻, 小心翼翼地绕到他前面,歪头在他颈间蹭了蹭,像一只惴惴不安、抓耳挠腮的小狐狸。
江璃凛寒的脸色缓和了几分, 抬手搂住她,有些安慰地心想,这一点倒是比从前可爱了许多, 知道自己可能做了亏心事,要来向他示软示好。
宁娆偷眼看了看江璃的神色,发觉好了许多,便试探着问:“这话既然是旁人说的,那……是在我们成亲前还是成亲后呢?”
成功的再一次让江璃面若寒霜。
他抱着怀里的软玉,环视了一圈寝殿,心想是从窗户扔出去还是直接从门扔出去……
好像感觉得到了危机,宁娆从他怀里跳出来,些许懊恼地抓了抓头发:“我可能真不是个好人……要不……”她眼睛莹莹亮,看向江璃:“我补偿你吧。”
江璃的脸色又稍稍缓和,补偿他……算她还有点良心。
“我给你选几个貌美如花的妃子。”
江璃疑心自己听错了,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对,就这样办。”宁娆找到了灵感,丝毫没有察觉江璃阴沉的脸色,兴致勃勃地说:“选几个会看账本、会算账的,这样就齐活了。”
说完,拍了拍手,她可真是冰雪聪明,连自己都要开始佩服自己了。
江璃双拳紧握,长吸了口气,暗自告诫自己,他是一国之君,胸怀丘壑,不能跟给个快傻了的人计较……
一国之君……一国之君也是人啊,他将那口气长长地呼出来,欺身上前,将还在自我陶醉的宁娆横抱起来,快步走到窗前,高抬轩板,丢了出去。
拉下窗,关上搭扣。
殿宇重归于寂,他感觉心里舒坦多了。
宁娆:……
她跌在一堆绣球花丛里,被花枝刺的浑身发痒,本能地扑通了几下,扫落了一把叶子兜头浇下来,覆过来一股泥土味。
她这是……被丢出来了?
仰头拍了拍窗,发觉被从里面关上了。
廊檐下、殿门前值夜的内侍宫人都偷偷地往这边瞟,憋笑憋的浑身颤抖。
宁娆被他们看得脸涨热,灰头土脸地爬起来,在院墙下绕了半圈,从正门回去。
正要兴师问罪,见江璃十分端正地坐在案几后,一本正经地问:“你刚才说账本……什么账本?”
宁娆扑上去,将他压倒在绣榻上,恶狠狠道:“账本你个头,你敢扔我?!我跟你拼了!”
她亮出了尖细煞白的指甲,在愤怒与羞辱的烧灼下全然不顾章法,往江璃的身上挠,江璃纵然身手敏捷,还是不慎被她在脖子上挠出了一道血印。
他翻身将宁娆压住,扭住她的胳膊,歪头冲在殿门前偷瞄的崔阮浩骂道:“关门!再敢多看一眼朕挖了你的眼睛!”
崔阮浩哆嗦了一下,忙将殿门关上。
江璃压制住胡乱扑通的宁娆,歪头摸了摸脖子上的血痕,幽幽道:“你是属猫的?爪子够锋利的。”
宁娆挣扎着向后踢腿,咬牙:“有种你放开我,咱们认真打一场,打个天昏地暗……”
江璃歪头思索了一番,望向她尖尖的长指甲皱了皱眉,抬腿松手把宁娆放开了。
两人打了一架,没到天昏地暗的地步,只不过是扫落了两个白玉瓷花瓶和一尊兽首摆件……
江璃觉得在昭阳殿里打架比在外面打有趣多了,若是在外面,他充其量只能把宁娆绑起来,可在昭阳殿里打,他可以把她绑在穹柱上……
绕着穹柱转了一圈,看着手脚都被绑在柱子上的宁娆只能恶狠狠地朝他呲牙,心情大好。他捡了根从花瓶里掉出来的樱花枝,蹭了蹭宁娆的脸,拖长了语调道:“你说说你,火气这么大,你又打不过我,吃了多少次亏都不知道学乖,这脑子啊,还真是不怎么够使。”
说完,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叹气。
宁娆咬牙,瞪他。
江璃见她这怒气外放的样子,眼眸清澈有神,像颗滚圆莹润的黑宝石嵌在凝脂一样的脸上,脸颊微鼓,唇若流珠丰满且红润,瞧上去美艳而生动。
他将花枝扔了,拿手戳了戳她的脸颊,又弹又滑,不禁笑道:“别说,生气的模样还真好看。你怎么从前都不大生气呢,还是都闷在心里……”
宁娆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不太正常的江璃,心想他莫不是受了刺激,疯魔了……
……爹,娘,你们快来救救女儿吧,女儿要回家,不要当这劳什子的皇后了!这个皇帝,他不太正常啊!!
看着泫然欲泣的宁娆,江璃忙道:“别哭,别哭,放心,我一会儿就给你松开。”
他左右环顾,跑到箧柜前一阵翻腾,找出一把金丝剪子。
在瑟瑟发抖的宁娆面前,蹲了下来,给她挽了袖子,开始剪指甲。
剪完了指甲,正想给她松绑,却发觉她竟哭了,晶莹的泪珠沾在颊边,濡湿了垂下的发丝,紧紧地贴在面上。
眼角飞着旖旎桃红,魅惑动人。
他想起了幼时为躲避滟妃派来的杀手,太傅带着他去陶公村隐居,那里的小女孩都喜欢布娃娃。
浓密乌黑的头发,尖细的下颌,大大的眼睛,还有纤细不盈一握的腰肢。
她们喜欢给布娃娃梳各种各样的发髻,然后簪上花,再换上漂亮的衣服……虽然他是个男孩,又被太傅教导要喜怒不形于色,整日里板着脸,似乎对这些幼稚的东西不感兴趣,但其实……他也很想玩啊。
他的阿娆这副样子,比那些粗制滥造的布娃娃好看多了。
他倾身将宁娆颊边的泪一点点吻干净,又一头扎到妆台前,拿了梨花木梳和首饰盒过来。
头发梳开,盘起来,再比照着簪几支钗。
宁娆已经不敢说话了,哆嗦也不敢太哆嗦,只站得笔直,睁大了眼睛惊恐地看着江璃。
江璃托着下巴端详了一番自己的杰作,总觉得还欠缺点什么,他去妆台前取了胭脂盒,那指腹蘸了一点往宁娆的颊边抹。
他玩的正开心,忽听殿外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定是崔阮浩那不长眼的,正要破口大骂,殿门被推开,崔阮浩躬着身子连头都不敢抬。
“太后,您慢着点,别绊着。”
太后借着幽微的光慢踱进来,一抬头,见被绑在柱子上的宁娆,还有她面前端着一盒胭脂正往她脸上抹的江璃。
……
宁娆再也忍不住,仰头放声大哭。
看得她有些痴愣。
见她这副模样,江璃笑问:“怎么了?”
宁娆呢喃:“你真好看……”
他笑纹愈深,将她一头乌发小心翼翼捋顺,状若无意地问:“是吗?那你觉得是我好看还是景怡好看?”
景怡?
宁娆一怔,珠光流转的眸中浮上浓重的困惑,不知缘故的、本能的有些不安,看向江璃:“你为什么要提他啊……他对我来说也只是你的弟弟。”
江璃抬手摸她的眉骨,顺着一缕黛色滑到眉尾,唇角噙着一抹温笑,神情微惘:“有时我觉得你将什么都忘了也不是坏事。”
宁娆听得疑惑,不由得打了个哈欠,眼中漫上雾气,透出沉沉的疲惫。
江璃笑道:“我们早些休息吧。”
说完,将缎带放到妆台上,打横抱起宁娆,进了幔帐里。
江璃将宁娆放到榻上,轻轻低头,将一吻落于她的唇上。
本想蜻蜓点水,浅尝辄止,可一触到那柔软如着魔了一般,诱得他层层深陷,难以自拔。
细碎的吻辗转下移,施与怀中软玉的力道也渐渐加码……
宁娆觉得自己想被放在了熏笼上蒸烤,浑身热气腾腾,且觉得她身上的江璃渐渐变了模样,那一惯的温煦、清冷在转瞬间消失无影,眼前的这个人炙热、疯狂、迷乱,像是要把她捏碎了一样。
“景桓……”她不安地唤他。
“我在这儿。”他答的笃定,却一翻手撕开了她的寝衣。
大片的肌肤露在外面,凝脂玉砌,粉兔盈然,如初初绽放的桃花落于雪中,艳蕊净尘,暗香靡靡。
江璃眼中掠过一抹暗色,喘息更重。
金猊炉中飘出芸香雾,幽幽转转,顺着幔帐涌了进来。
他抱着宁娆滚向床榻里侧,飞快地褪去两人身上剩余的衣衫。
“景桓……”宁娆的声音低徊,宛如呓语,却带着颤音。
江璃察觉到异样,忍住身体的不适,从她身上撑起,低头看去。
她白皙的脖颈被汗浸透了,精细的锁骨凸起,随着喘息起起伏伏。那双消瘦的小手紧紧攥在一起,骨节突兀,连着青筋迸起。
再往上看,眉宇紧缩,半闭着眼痛苦难耐的模样。
江璃心中蓦然惊慌,忙抱住她:“阿娆,你怎么了?”
“头疼,好疼……”她觉得脑中如有千根弦,铿然齐鸣,回音不绝,一股噬髓钻筋的痛骤然袭来。
周围景致仿佛被糅杂碾碎,飞速旋转,拖出曳长的尾翼。
头愈来愈沉,只能听见江璃那一声声忧戚伤慨的“阿娆”……
她好想睁开眼对他说:我没事,景桓,你不要担心。
可身体偏偏不受控制,如一只失了线的鸢尾飘飘坠坠进迷蒙烟雾里。
周围四壁沉寂,红烛盛艳,贴着金色的喜字,一室的芸香氤氲。
如血般的绯色纱帐幽幽转转,蝶翼一样轻颤。
纤薄的纱帐后隐约透出两个人影,宁娆听到了自己的声音,似乎强忍着痛楚有些沙哑,但还是溢出笑音,像是在调笑:“我看你拙的很,别不是第一回吧……”
这个时候的江璃还稍显稚嫩,虽然已长成了英挺秀拔的样子,但不是很沉得住气,当即一沉身,对宁娆实施了报复。
宁娆抽了口冷气,秀致的小拳头挥了出去,被江璃截住,扭到了身后。
再接下来被衾若红浪翻滚,荡起波漪般油润的光。
良久,宁娆憋着的一口气舒开,开始没脸没皮地抱着江璃耍赖:“景桓……景桓……你最好了……”
江璃抱着宁娆稍稍平复了凌乱粗重的喘息,道:“父皇的前车之鉴我记得清楚,在回长安那日便发誓,绝不会让自己为美色所惑。所以这东宫上下干净的很……”
怀中良久没有回应,低头一看,宁娆将额头抵在他的胸膛前,三千青丝凌乱的铺陈于后背,一颤一颤的,似乎还没回过劲儿来。
他勾起唇角:“是不是觉得自己捡到宝了?”
宁娆张口轻轻咬住他的肩膀,含糊不清地说:“你的意思是我长得不美么?不足以迷惑你?”
江璃一愣,旋即笑道:“你当然美,这一生我只被你迷惑……”
这甜言蜜语……简直是要把人溺在糖水盅里。
宁娆感慨,原来从前的江璃是这般温柔嘴甜,犹如诗赋中走出的如玉公子,浑身上下一点都没有如今这雍容矜贵不苟言笑的冷冽君王气质。
岁月啊,果然是把杀猪刀……
她有些许留恋、不舍地从梦寐中醒来,睁开眼,可见帷幔低垂,人影憧憧,不时有低声絮语传入。
江璃坐在榻边,一见她醒了,忙低头来看,眸中满是惊虑关切,连声音都发颤:“阿娆,你可有不适吗?”
不适……对于你变的这么彻底,这么没情趣,这么不会说甜言蜜语她感到很不适。
惆怅地摇了摇头。
这一动她发觉原先被剥的光溜溜的身上已套了寝衣,唇角黏腻,一摸还有点药的苦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