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灾厄之后（2 / 2）

他怀中抱着到那把剑，被重新握在手上。

“救命！放我出去！我不要死在这里！”

妖兽无暇顾及这边的生死离别，一窝蜂的想要逃离，黑暗中震裂的缝隙越来越多...

“死吧，都去死吧。”少年脸上泪痕未干。

…

天已经亮起来，压抑的暗云没有落下一滴雨，阴沉的遮拦着天空，灰蒙蒙的光线已经足够看清四下的情况...

尸骸遍地，血流成河，此间已经化为炼狱。

地面早已四分五裂，满目疮痍，崩塌之势愈加强烈，天空似乎也随着地面一起在震荡，死不瞑目的妖兽还保持着逃窜的姿势，随着山石碎裂安静的滚落下去，这下，终于没有搅得人头胀

心烦的惨叫声了。

少年浑身浴血。

他站在岩浆翻滚的裂痕边，祭坛就消失在下面，连带着他的青姨。

眼中火光在翻涌，他把头埋得很低...垂下的双手慢慢收紧，胡乱擦了把脸:“我走了，娘。”

空中是浓郁的血腥味，他再抬头的时候，眼中已无过多情绪，澄澈如泉却又深沉似渊。

少年朝着山下走去，山峦间白雾缠绕，那些可怖的裂痕被模糊掩去。

山脚处嵌接着另一座高不见顶的山，他摊开掌心，躺着一块不平整的玉佩。

面前那座山似感应到了什么，山体竟像湖面一样波动起来，待平静后已经只剩下了一条蜿蜒小路。

逐渐可以看到远处鳞次栉比的白墙灰瓦，落在后方的那座山已如浮光幻影般消散了。

唯留下一身血衣佩剑独行的少年郎。

正值青天白日，风都卷带着活泼的生气，他专选隐蔽的小路走，终于在不引人注目的情况下靠近了人居。

在高处观察了片刻，他从高墙那侧翻了进去。

不费吹灰之力就将高他整整两头的村夫擒于剑下，没有伤及分毫。

在不透光线的房间内，被这样一个周身散发着血腥味的少年挟持了，这名村夫大抵是第一次离死亡如此之近，双腿打颤磕磕绊绊的求饶:“好好...好汉...哦不...少侠！少侠饶命！”

“不要出声，我要沐浴，你帮我准备衣物和水，之后会给你酬劳，我无意伤你，按我说的做，否则，我不保证会做什么。”

村夫强忍着尿意结结巴巴的答应道:“好说...好说...我这就去准备，这剑...”

冷剑“铮”的一声落回鞘中。

村夫试探性的走了两步，少年只是无波无澜的注视着他，没有其他动作，他继续试探道:“我儿子跟你差不多年纪…我给你拿他娘给他准备的新衣裳…”

少年点头道:“好，另加酬金。”

村夫麻利的烧好热水，少年清洗的时候他就坐在门口，老老实实的不敢动弹，也不敢去想那没着落的酬金，只想着小命要紧，秋高气爽的好天气里，已经出了一身汗了。

少年推门出来，换上了不合身的粗布麻衣，短了一截，白皙的手腕脚踝都露出来，竟然穿出一股爽劲利落的感觉。

专心的把自己的东西整理好揣进襟口后头才微微抬起，洗净血污的五官如细细琢磨后的玉石，尚还带着几分稚气，眼下一层青黑之色，带些挥之不去的阴郁。

“小...小公子？”那村夫看得有些愣住了，这荒郊野岭的，那冒出这么个神神秘秘的俊俏公子哥。

少年佩好了剑，未干的头发披落在身后，覆满了后背。

“何事？”他像只被打扰的猫，细碎的阳光撒在发间，打落了一地的闲散。

“没...没事...只是好奇是哪个世家的小公子...我多嘴了...别介意别介意...”村夫愚笨的的摆着手。

少年道:“可否送我去荼饴堂，在王城，酬金到了，会算给你。”

村夫面露难色:“王城、王城我知道、我这辈子都没去过，可远了、我不是怕您赖账啊、但、但是…光凭靠脚力是走不到的…我也买不起这赶得了远路的好马…而且上有老下有小…这一去得一两个月、公子、你…你要不上别家去问问?”

他心惊胆战的看着少年，心里实在是没底，虽然这少年看上去纯良无害，但刚才那拿剑搁他脖子上时候的那股子狠劲可不是装出来的。

少年垂眸不知在想什么，忽然从怀中拿

出一块系了红绳的碧玉，递到他眼前，道:“是不是有叫当铺的地方，可以把这个换成你们需要的货币?”

他这话问得着实是古怪，但这村夫也没有注意，全然被这块无暇美玉所吸引了，他是没见过什么好东西，但这个东西，一看就是好东西，他点头如捣蒜道:“可以、可以、隔壁镇子上就有！我这就去备车！”

片刻之后，村夫看着自己站在大黄牛拉板车旁边穿着粗料子也仍旧气度不凡的少年，心里打着退堂鼓，道:“我…我去找周围人看看能不能借匹马来。”

“无妨。”少年垂下浓密的睫毛，躺坐在铺着晾干稻草的拉车，是新铺上去的干净稻草，有股子阳光的味道，倒也足够软和，村夫驱赶着那慢吞吞的大黄牛，两旁的景物也跟着动了起来。

山外的天空没有阴云，阳光正柔和，净空碧蓝如洗，车身摇晃着，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

少年枕着双臂仰躺着:“外边的天，一向这样好看吗？”

“啊？”村夫没有听清。

少年没再做声，虚敛的双目安然闭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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