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1 / 2）

可是王八蛋不是乔越腾一个念头就能叫回来的。接下来的那几天，他能避开林不喜就避，总觉得那姑娘想方设法地挑刺，攒着一次性来堵他。陈小先生倒是留了他几次，乔越腾不太好意思整天跟着人家混饭吃，蹭了几顿就推辞了。

他面子薄，自尊心又强，想了想这个年纪的程兰大概已经承受着家破人亡的苦痛，冷不丁生出诡异的攀比欲，仿佛只要证明了自己一个人能行，就有资格去保护别人。林不喜三天两头只能在睡觉的时候看见他一眼，幸亏她也懒得来和这个阴沉沉的孩子搭话，乔越腾不用费脑筋想着怎么礼貌地忍耐她。

一转眼程兰就走了两个星期，他一封信都没往这边带过。程兰以前出差本来也挺少见，且一般就出去两三条，不会给乔越腾报平安，这还是乔越腾第一次跟程老板遥遥相隔那么久，一时间竟然有点不习惯。何况程兰不在的时候，他从林不喜和陈小先生那里把人家的家事打听的七七八八，又有些内疚的情绪，难得地盼望起程兰回来。

他想要亲自问一问他，当年究竟动了什么恻隐之心，才把自己捡回去。

不知是不是王八蛋之间的惺惺相惜，乔越腾想了没几日，程兰寄东西过来了。

他本打算早早地起床避开作息时间极其诡异的林不喜，结果这天早上才推开门，就看见林不喜抬着个包裹站在门口，冷冷地看着自己。

“醒了？”她哼哼一声。没等乔越腾问好，就把那包裹扔他怀里了。

“那玩意儿寄过来的，说是给你解解馋。”

乔越腾手忙脚乱地打开，哭笑不得地看着那包裹里面放着一大块白生生的丁丁糖。他抬头问林不喜：“有信吗？”

林不喜翻了个白眼。

“有。不过他那字，手又动不得，谁他娘的看得懂。”

看来程老板那丑字还是从小到大的特色了。乔越腾的心情莫名其妙地好起来，他轻轻地说：“谢谢林姐姐。”

虽然他偶尔的确想要像喊童三月一样喊林不喜臭丫头片子，不过好歹有点分寸，还在人家这里偷渡呢，怎么敢放肆。林不喜理都懒得理，踏着轻飘飘的步子回屋去了。她没准又是一晚上没睡，现在去补眠，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爬起来。这极其不健康的生活习惯乔越腾还真是第一次见，也不知道林不喜大晚上不睡觉在干嘛。

他低头看着那块已经有些软化的丁丁糖，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他爱吃甜的，程兰以前外出回来也会带，虽然都是稀奇古怪的甜食。当年他觉得那人在恶意捉弄自己，现如今却升起一个念头：程兰在弥补什么。

乔越腾照样被当成丫鬟使唤，但是自逃难以来程兰再没打他，也没怎么让他当着外人的面掉脸。他没准……没准把自己当成了当年下落不明的亲弟弟呢。

乔越腾一想到这儿就不住地烦躁。他不愿意被任何人当成影子，哪怕他知道那照片上的孩子和自己长得简直不是一个方向。

这天是周六，陈小先生放水放的简直过分，乔越腾压根不用碰作业，又不想出门被林不喜逮着欺负，自己一个人窝在椅子上看书。他还是有失眠的毛病，晚上偷偷摸摸点灯看书，看东西已有些模糊，得眯着眼睛去看字。他虽然读倒是很认真，什么的听不见，以至于过了好大一会，他才听见院子里有争吵声。

本该躺在屋里半死不活的林不喜，真正地骂起人来倒是没看起来那么柔弱。乔越腾耳朵里灌了一大堆市井脏话，他有一瞬间都以为是程兰回来了，被表妹掐着脖子教训呢。正要出门看看，林不喜忽然拔高了声音骂到：“姑奶奶一个人住这院子，哪来的小屁孩来藏？谁他妈跟你说在我家的？”

乔越腾机灵得很，立刻把自己变

成了一尊安静的雕像，声音在前院，他这房间在最里，门房小的不起眼，乍一看就像个杂物间。他利落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依靠在窗边，听见林不喜泼妇骂街似的呵斥：“你说要搜就让你搜？你他妈算什么玩意儿？姑奶奶嫁都没嫁出去，要你们一群狗屁东西来操心吗？”

乔越腾忍不住摇了摇头，心里怀念起童三月的幼稚，他摸了摸包袱，程兰寄过来的那块丁丁糖在里面，他没舍得吃，这东西今天才寄到，后脚就有人上门，乔越腾皱了皱眉，总觉得他跟程兰过日子的时候，大概有不少人在盯着。

林不喜又开始骂了：“程兰？他去哪关我屁事？那狗贼死了才好！你们吃饱了没事干来我这儿撒野，就是来打探他家小鬼？你怎么不去菜市场旁边的养猪场看看？”

乔越腾深吸一口气，现在不是冲出去跟林不喜掐个你死我活的时机。他抱着自己的东西缩在门后，林不喜还在不依不饶地骂人，声音却已经小下来了，也不知道院子里有多少人。

隐隐约约听见她说：“我管你是谁派来的。童司令？不认识！滚！”

乔越腾心里一下子冻住。童司令，他想，三月的爹，穿着整齐的西装，有双冷厉的眼睛，是程兰的翘板，也是压着程兰的石头。他还是信不过程兰，哪怕那人亲自去了前戏，也要把乔越腾也拿过去押着才放心。乔越腾想：只是单纯地怕程兰跑了，还是说，程兰有更重要的价值，非得把他扣住不可？

林不喜说程兰的爹是战死的，程兰小时候又老是盼望着当兵，他家究竟是不是磨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