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硬碰硬,你,太嫩了(1 / 2)
爆胎的前轮硌上减速带,车身猛地一颠,把赵今言震醒了。
从依维柯后座爬起来,他感到脖子湿乎乎的,随便往后脑勺一摸,蹭了一手的血。
撞击导致了思维断片,他记得上一秒开车的还是癞子,下一秒就换成了严述,身旁的越冬江雪原唐文西统统消失了,好像一瞬间穿进了平行时空。
那混蛋还真是不要命,这么近的距离,居然敢开枪?赵今言想,如果不是刚才关掉了引爆器,这会儿全车人包括陆霖自己都炸成了渣渣。
“你怎么没死?”严述盯着前路,心无旁骛握紧方向盘,控制住左右摇摆的车身。
赵今言从破碎的车窗望出去,科桓总部近在咫尺。
严述看姓赵的不搭茬,以为他撞傻了,往后视镜瞥了他一眼:“叶纷飞那边情况怎样?”
联络用的耳机不见了,防身的小左轮也不知给哪个二货顺走了,赵今言检查了自己的伤势,拎起衣服抖掉玻璃碴:“felix正要跟狄作甫做个了结,我劝你别去添乱。而且连把枪都不带就往敌军大本营闯,你这不是帮忙,是找死。”
“找死也比等死好,再者说,我不是带了你吗?”严述猛地加大油门,冲进门禁闸机,将人脸识别装置撞得粉碎。
在漫天飞舞的零部件和保安的叫骂声中,依维柯一个漂移甩尾,直直朝着办公区驶去。
以往科桓是个金汤铁桶,连只蟑螂都爬不进来,防卫之严密堪比紫禁城。如今,在虎鲸一次次的冲击下,总部竟成了遍地漏洞的筛子,依维柯破风劈雨、长驱直入,颇有种“刺客夜袭,提剑弑君”的飒爽。
有了赵今言的导航,严述没走弯路来到了核心办公楼,刚刚开进南广场,就收到了子弹的问候。
得到门卫的警报,保安队迅速集结,齐刷刷在楼前站成一排,用枪林弹雨铸成了一道铁的长城。
“抓紧!”严述压低身子,趴在方向盘上,一脚油门催到底,狠狠撞向了大堂。
霎时间,保安抱着头四下逃窜,钢化玻璃爆裂飞溅,在巨型吊灯下折射出五彩流光,仿若落了一场绝美的水晶雨。
俗话说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保安不像狄作甫身边的马仔死士,无非是拿钱办事无偿加班,壮势基本靠吼,壮胆基本靠枪,本以为几发子弹就能吓退入侵者,哪知道对方硬是把依维柯开成了高达,暴走起来比哥斯拉还凶残。
水晶雨纷纷落地,粉尘硝烟从四面八方升腾而起,依维柯横停在大堂正中央,远光灯开着,晃得人睁不开眼。
保安们没有夜视镜,一手挡着光一手举着枪,远远围着车子不敢上前。
一片寂静中,驾驶座的门咔嚓打开,一只皮鞋踏出来,稳稳踩在了水光发亮的地砖上。
丢掉了吊胳膊的三角巾,严述双手端着ak走下车,脊背笔直,身形挺拔,雨水代替发胶梳起凌乱的刘海,眼镜早就丢了,锐利的目光毫无遮挡,几抹鲜血涂装一般地擦在脸上,简直a爆全场。
这个拉风的登台效果几乎自带bg,保安们一时被他侧漏的霸气震住,犹豫了半秒刚要开枪,依维柯车身一晃,从后排车窗飞出了一只手雷!
火光冲天,地动山摇。
空中花园成了空中失乐园,鸟雀拍打着翅膀吱嘎乱叫,精美的假山翻倒了,石头小桥被剪力生生扯断,杂物堵住排水系统,积水不停上涨,爬过门槛灌进了茶室,浸湿了黄花梨家具的木腿,浸透了狄作甫的软底鞋。
苦心孤诣经营多年的帝国,一朝竟被叛军攻入了王城,狄作甫端坐茶桌上席,面部肌肉因震怒而僵硬:“你变着法子拖延时间,就是在等
这个?”
叶纷飞稳如老狗:“我说自己什么也没等,你信么?”
人到了一定年龄,心态便会发生微妙的变化,尤其像狄作甫这样的“成功男士”。
——经过岁月的打磨,他们褪去了青年的跋扈,淡定得仿佛世外高僧,内心却始终有一股焦虑,眼看自己一天天步入夕阳红,既怕死又不服老。一旦哪个后生胆敢挑战权威,他们就会撕开儒雅的假面具,誓要将对方打倒在地,证明自己“尚能饭”没有“否”。
这时丽嫂又进了屋,和狄作甫对了个奇怪的眼神,便立在门口不吱声了。
哗地,菩提串珠丢在了茶桌上,狄作甫站起身来,背着手踱到墙边,拉开壁柜,摸出一根雪茄,用火柴点着,缓缓抽了一口。
“狄总不好啦!赵、赵今言他——!”保安大呼小叫冲进来,才发现气氛不对。
茶室里空气沉滞,浓重的杀意凝成了无数的小颗粒,静静悬浮在狄作甫的周围。
像是紧张的考场里忽然有人喊了梦话,保安一脸尴尬地杵在那儿,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狄作甫面对着墙,旁人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见一阵雪茄烟雾徐徐飘出,那背影吐出一个字:“滚。”
保安喏喏点头往外滚,滚到走廊又倏然停住,面对电梯厅的方向,惊恐地举起了双手。
窦新知道,敌人已经攻上了楼,如今满哥阿豹都不在了,唯有他一己之力,筑起护卫狄爷的最后防线!
深深吸了口气,窦新拔出了枪。
就算战死又怎么样呢?他想,无非是到阴曹地府和兄弟们团聚罢了。
“阿新,算了。”指间夹着雪茄,狄作甫踱步过来,按住了他手中的枪,“我已经失去了两个儿子,不该再失去第三个……你,退下吧……”
窦新一愣,心中五味杂陈,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见雪茄向后一指,干爹暗暗使了个眼色。
窦新何等机灵,立刻低下了头,默不作声往房里退了几步。
夹雪茄的手指松开了,烟头携带着火星,忽明忽暗慢慢坠落。
狄作甫转过身的同时一个下蹲,挥剑一般横扫胳膊。砰!砰!两颗子弹射了出去!
丁溪这才看清那把枪换到了他的手里,大喊:“当心!”
雪茄触地、火星四散之刻,也是叶纷飞中弹之时!
这两枪打得极准极妙,完美地避开了炸药,仅从一分半寸的缝隙中楔入了他的胸口!
电光石火之间,窦新扑了过去,三下五除二将叶纷飞按倒在地!夺去了他左手的引爆器,缴了他右手的枪!
父子二人配合默契,仅仅半分钟,就完成了一场漂亮的大逆转。
“你的枪法,是苏白易教的,她的枪法,是我教的。跟我硬碰硬,你,太嫩了。”狄作甫居高临下,鞋底踏住叶纷飞的脑袋,“苏岚,我得谢谢你,这些年科桓的发展过于平顺,我居然也变得保守迂腐、瞻前顾后了。好在你提醒了我,是时候放下包袱,豁出去拿命赌一把!”
狄作甫仰天大笑,目光炯炯神采非凡,一瞬间年轻了好几岁,像闭关许久的老妖刚刚下山喝了人血。
叶纷飞奄奄一息趴在地上,艰难地吐出半句话:“你怎么知道……炸弹,咳……是假的……”
“我不知道。”狄作甫得了便宜卖乖,“我只知道幸运女神永远对我微笑。”
“是么?”一声反问从门外传来。
赵今言抄着口袋踏进了茶室,轻轻松松好似串门子的邻居,然而他满身满脸都是血,配合那满不在乎的笑意,对比之下竟有种变态
杀人狂的惊悚气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