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异色的名字,叫做“死志”(1 / 2)
严述内心缓缓打出一个问号,又加了一个感叹号,再加了一个省略号。
凭借略低于180的智商,他迅速厘清了来龙去脉,心说这片小树叶够可以啊,居然连自家男人一起骗!
叶纷飞看自家男人臭着脸瞪着眼,笑眯眯狡辩道:“我有过渔翁计划泄密的前科,狄作甫一定会盯紧了你,以防万一,只能‘欺敌先欺己’咯。”
现在不是算账的时候,严述姑且不跟他计较。
叶纷飞小心翼翼脱下鞋子,翻过来一看,果然找到了一枚纽扣似的小玩意,压着嗓门说:“陆霖放的窃听定位器。”
严述细声问:“接下来什么打算?”
叶纷飞说:“换鞋。”
严述立刻明白了,他想玩一场金蝉脱壳。
叶纷飞攥住严述的手,偷偷塞去了一张小纸条:“司机师傅是自己人,他会带你去跟江雪原汇合,我得提前下车搬个救兵,赵今言那边打过招呼了,等会儿他假装带队去见虎鲸。如今狄作甫无人可用,铁定要撸起袖子自己上,暗搓搓跟在后面来个一锅端,到时候我领着警察赶到,啪叽,给他来个捉贼见脏,he,全剧终,谢谢观看。”
严述默不作声,展开纸条看了看,才说:“你确定苍州公安会听你指挥?”
叶纷飞笑笑:“放心,宁明艳打过招呼。”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没有别的选择,严述慎重地点了点头。
红灯亮了,出租车在直行道缓缓停下,一阵凄寒的秋风刮过长街,旧叶辞树,翻飞飘舞。
叶纷飞透过车窗望着前路:“跟我在一起,你后悔吗?”
严述说:“梅花就落满了南山。”
叶纷飞笑笑:“万一我没能及时赶到,你九泉之下不要怪我。”
严述冷哼:“下来陪我就不怪你。”
叶纷飞斩钉截铁:“不陪。”
严述沉默了一会儿,低咒道:“混蛋……”
混凝土搅拌车右弯转,紧贴着出租驶过路口,暂时挡住了路灯的光线。
趁着这一阵偷来的阴影,叶纷飞提手摘掉严述的眼镜,仓促而用力地吻了他。
远远近近的夜景丢失了焦距,在骤雨将至的空气里融化成一片难分的灯海,又是瑰丽,又是孤凉。
接着,这灯海渐渐汇合、凝聚、清晰,变为一个滴滴闪烁的红点。
那是炸弹上不停跳动的指示灯。
叶纷飞似乎还沉浸在那一吻当中,十分平静地微微笑了:“钮总,你猜得没错,不愧是ti的老板。”
说罢,他拨开夹克衫的领子,那里确实藏着一只待机中的摄像头。
钮忠莞尔:“还有计划c吗?”
“没了。”叶纷飞直言不讳,“既然底牌都被你掀开,我也没什么好拖延了,在座各位……就其乐融融一起上路吧。”
一瞬间像放慢了镜头,叶纷飞缓缓眨了一下眼睛,眸子深处泛起一抹异常明亮的光色,好似无边的天河里落进了最最清冷的月华。
在满四以身护主之前,在花素红决心叛变之前,狄作甫也曾见过同样的异色。
他知道,这异色的名字,叫做“死志”。
狄作甫不得不承认,自己内心有过那么一丝惊慌。
他没料到苏岚当真视死如归,做好了宁为玉碎的觉悟。
“呵,呵,呵……”钮忠的笑声铿锵有力,嘴里蹦出一个个语气助词仿佛肉眼可见。
这胖子如此淡定必有蹊跷,狄作甫耐着性子等他开口。
“苏岚啊苏岚,我早就说过,你的思维模式,我已经看穿了。”钮忠伸出萝卜似的食指,点了点自己的火眼金睛,“小时候,你住在福利院,辗转被三个家庭领养,又先后退回。自此,你失去了建立亲密关系的能力,没有亲戚,没有朋友,即使用漂亮脸蛋换来了恋人也不能长久。三十年后,你总算找回了记忆,知道自己是雏妓和嫖客的野种,虽然你嘴上没有埋怨,内心却认定自己腌臜下贱。在严述面前,你一度非常自卑,好在启城及时破产,才挽救了你们濒临破碎的爱情。为了证明自己,你不远千里跑来苍州报仇,对你而言,豁出性命拉得狄作甫下马是一种近似洗礼的仪式。——你妄图用虚伪的正义换回失衡的心态,用强夺的尊严掩盖肮脏的生世,我毫不怀疑你会引爆这枚炸弹,用最后的辉煌在严述心底刻下最深的印记。”
叶纷飞静静听着,脸上毫无波澜:“所以呢?”
钮忠啧啧摇头:“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你会为了严述引爆炸弹,也会为了他弃甲投降,因为你不能连同他的朋友一起炸死。”
事先排练好似的,钮忠话音刚落,琳达押着一个女人走上前,刀锋锐利反着寒光,紧紧抵住了她的脖子。
竟是丁溪。
“摸清套路,找出破绽,针对弱点,展开进攻。”钮忠志得意满整了整西装,当场立下了胜利的宣言,“虎鲸,你输了。”
——是日清早。
严爸严妈在宾馆休息了一夜,打算去医院看看儿子,赶到病房才发现严述又没了人影,简直气到昏古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