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个舞吧,我的王子(1 / 2)
叶纷飞垂着眸子,冷眼望着近在咫尺的那把枪。
展语娴收起了微笑,将白手套的指头一个个扯松:“听说赵今言曾经用同样的招数试过你,被你抖个机灵糊弄过去了,有这回事吗?”
叶纷飞反问:“这就是你所谓的邪/路?”
“不不,这只是上路的行驶证。”展语娴摘下两只手套往长桌上一搭,来了个本色演出,以老师教育学生的态度开了嘲讽,“我知道,你这次来苍州有两个目的,一是替你母亲苏白易报仇,二是追查赵今言的下落。这两件事都不容易,需要相当的决心和毅力,如果你连杀个喽啰的胆子都没有,我看你还是趁早回家,免得浪费大家的时间。”
叶纷飞听出她在激将,从鼻腔喷出一声冷笑:“如果我连这点定力都没有,被你一两句话挑唆就暴走杀人,那我才真该趁早回家补充智商。——行了,道不同不相为谋,往后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各自安好便是晴天。”
不容展语娴多说半句,叶纷飞起身就走,经过关彪旁边又停了一下脚步:“这家伙虽然混蛋,但混不至死,人我带走了,你们自便。”
说罢,他提溜小鸡仔似的揪住关彪的衣领,头也不回踏出了客房的大门。
走廊上,叶纷飞替关彪松了绑、摘了头套,让他下了船之后别再偷鸡摸狗打女人,赶紧洗心革面还有得救,否则下次栽在谁的手上可就没准了。
面对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关彪膝盖一弯扑通跪下了,咣咣咣连磕三个响头,心悦诚服喊了声大哥,说往后有用得上他的地方尽管吩咐,他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叶纷飞不耐烦地挥挥手:“行了行了,又不是封建社会,下什么跪磕什么头,该干嘛干嘛去吧。”
关彪抹着眼泪鼻涕爬起来,一瘸一拐地滚蛋了。
4011客房,严述左等右等没等到前夫,渐渐坐立不安,正打算去楼下捞人的时候,叶纷飞终于回来了。
见他四肢完好五官健在,严述大大松了口气,问他谈得怎么样。
“谈崩了。”叶纷飞自是一脸淡定,从裤兜里摸出便携接收器,插上耳机往床边一坐,“这展语娴和唐文西是一家的,让我杀掉关彪立个投名状入伙,我没答应。”
严述啧啧:“这女子果然是个狼火,比狠人还多三点。”
“这一趟也不是没收获。”叶纷飞伸手把严述拽到自己身边坐下,将一只耳机塞进他的耳朵里,“刚才趁着展语娴放厥词的工夫,我在她椅子底下粘了个窃听器。也算我们运气不错,前脚刚想着借刀杀人,后脚就有一把开山刀磨得雪亮,主动送上了门。”
严述哑然一愣,没料到他竟计算得如此周密,还暗暗留了这么一手。
看来原先的叶纷飞已经死了,现在这位,是钮祜禄?纷飞。
“也罢。”展语娴的嗓音幽幽传进耳朵,“反正我们两边目标一致,就由着姓叶的蹦哒吧,能恶心恶心狄作甫也挺好的。”
之后是一小段沉默,估计她正在跟谁讲电话。
叶纷飞调大了耳机的音量,只听她“嗯”“嗯”几声,又呵地笑了:“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吗?话说回来,文少你自己也要注意,赵今言这个人是典型的‘混乱邪恶’,可用而不可信,他昨天能背叛狄大爷,明天也能背叛你。”
严述心里一咯噔,下意识看了看叶子,见他脸上竟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依然单手按着耳机,目光坚定,神情持重,内心没有一丝动摇。
马克思教育我们,要用发展的眼光看问题。严述出神地望着男友,心想他真的和从前不一样了。
严述不知道这算成长还是堕落,或者根本无所谓什么成长堕落,连单细胞生物都会被环境所影响,他又怎么能要求叶纷飞十年如一日,始终停留在二人最初相识的模样?
也许应该调整心态的反而是我。严述暗暗做了决定,如果叶纷飞的改变无伤大雅,那就尊重他的选择,接受他现在的样子;如果他在黑暗的泥沼里越陷越深,那就伸出手去,将他从无边的深渊拉回人间……
“好啦,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唠叨?那你再睡会儿,我吃完午饭过去找你,嗯,拜。”展语娴笑罢,切了电话。
便携接收器的屏幕上,跳动的绿色声波捋成了一条直线。
将设备调到待机录音模式,叶纷飞摘下了耳机,眼珠子一斜望着身边人:“述,你真是我的玉蛤蟆,只要你在旁边加持,事情就进行得异常顺利。”
“请叫我锦鲤,谢谢。”严述宠辱不惊,“看来赵今言投靠了唐傻多,打算协助他揭竿而起,反手一击革了狄作甫的老命。”
叶纷飞面色凝重:“赵今言的手向来不沾血,每回都是指挥别人做事,如果越冬还潜伏在他身边,免不了要听从他的指示杀人放火搞爆破。——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必须赶在赵今言展开反扑之前阻止他。”
严述双臂抱胸:“亲爱的,我有个小问题不知当讲不当讲。”
叶纷飞蹙眉:“别挤你的乳/沟了,赶紧的。”
严述竖起一根食指:“你有没有想过,倘若越冬还活着,他为什么一直不跟我们联络?”
面对这个问题,叶纷飞内心隐隐划过一丝不安,没底气地说:“当然是……怕暴露身份,在赵今言被警方逮捕之前,他只能按兵不动。”
“没那么简单。”那根食指左右晃了晃,严述说出了他最不愿听到的答案,“很久以前我就有种预感,越冬在犯罪集团待久了迟早失足,我怀疑他已经被迫杀了人,所以彻底放飞自我,跟赵今言同流合污了……”
叶纷飞垂下目光,沉默不语。
其实他何尝没有考虑过这一点,却出于跟越冬的交情,不想深究也不敢深究。
严述握住叶纷飞搭在床上的手:“自欺欺人是没用的,我们只能抱最好的希望,做最坏的打算。”
叶纷飞艰难地点点头:“我明白……”
“别丧气了,我有个大瓜跟你分享。”严述胳膊一勾搂住他的肩膀,“前天从创新产业园出来,我联系了江雪原和武绎,拜托他们调查一下先前案件中涉及的监控,包括项玮刘成旻跳楼的万嘉广场,砖堆倒塌埋人的世纪城工地,万正康中毒的梦帆大饭店,韩立杰冯勃遇刺的妙音公园,于卫平遭到枪击的宏西村,还有涂令贵中暑而死的无名小巷……”
叶纷飞追问:“结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