釜底抽薪,半道截胡(1 / 2)
自从那天领命下山刺杀冷琨,越冬就一去不复返,再也没有任何消息了。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在崩溃了无数次之后,江雪原一颗小心脏已然麻痹了。横竖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他索性窝在出租房里画图上网,死马当活马医地等,算是体验了一把苦守寒窑的感觉。
好在武闻录每天都有新鲜瓜,江雪原身为热心网友,关注回复加转发一样不少。
这次听说Justin的炸/弹装在了贵族幼儿园,幸灾乐祸的呼声一浪高过一浪。江雪原看不下去,认为孩子是无辜的,便化身键盘侠上去说了两句,这一说就引来了炮火,两边顿时掐了起来,没一会儿就生/殖/器满天飞了。
江雪原正愁一肚子气没处撒,这下可算找到了娱乐项目。正当他跟人撕得不亦乐乎,宁明艳紧急召唤,让他出车接上叶纷飞,有大计划要商量。
江雪原抛弃了网线另一头的杠精,立马驾着小黄蜂出发了。赶到地方的时候,叶纷飞正坐在马路牙子上抽烟,双眼迷茫地望着远方,仿佛在思考宇宙的起源。
自从柏言倒闭没了工作,建筑文青Felix就愈加地不修边幅,穿衣打扮不讲究,胡子也不常刮,日常T恤牛仔裤,全靠天生丽质一张脸吊着颜值,这会儿往路边一坐,活脱脱一个三和小王子,连扫地大妈都忍不住多看他两眼,估摸着要不要打个110,让流浪人口救助站收走这枚帅哥。
江雪原响了两下喇叭,叶帅哥才回过神来,掐了烟,穿过马路,拉开门上了车,第一句话就直戳痛处:“你家越冬有消息了吗?”
江雪原十分胸闷:“有个屁。”
叶纷飞扣上了安全带:“最近武闻录的事你关注了没?”
江雪原踩下油门:“那必须的,就指望这次能把华茂彻底干翻了。”
叶纷飞说:“现在给你一个干翻华茂的机会。”
江雪原登时两眼放光:“什么机会?”
叶纷飞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道:“假如你是万正行,发现高管中出了内鬼,你会怎么做?”
江雪原心狠手辣一抹脖子:“当然是杀他户口本。”
“没错。”叶纷飞点头,“华茂和公安局联系密切,既然警方拿到了司空联合会的名单,万正行铁定也知道了沈秀的身份。按理说,他早该对袁瑾生下手了,可是直到目前为止,袁家夫妻老小都平平安安,你不觉得奇怪吗?”
江雪原一咂摸:“是不是万正行在忌惮什么?”
叶纷飞道出了猜测:“我认为袁瑾生扮演了双料间谍,以材栔或者蛇鹰的情报为筹码,暂时骗取了万正行的信任。”
听他这么一点拨,江雪原恍然大悟:袁瑾生的老婆沈秀是司空联合会的成员,小兄弟越冬是蛇鹰组织的主力选手,他想随便弄点情报忽悠一下姓万的,那等于水缸里捉乌龟——手到擒来!
叶纷飞又道:“可惜再厉害的伪装也有暴露的一天,假如那些视频是袁瑾生偷拍的,被赵今言大张旗鼓这么一闹,他就等于彻底跳反了。我认为现在有两种可能,一是袁瑾生主动跳反,选择跟永净共同进退,二是他被动跳反,作为棋子被永净抛弃了。——和清净寺一样。”
江雪原没明白:“抛弃清净寺?”
叶纷飞把“壁虎断尾”的推断跟他一说,江雪原这才发现自己又被越冬算计了,三观吧唧碎了一地。
叶纷飞运筹帷幄地笑了笑:“想确定是被动还是主动很容易,去袁瑾生家里看看就行了。——如果他做好了破釜沉舟的准备,一定早早带着妻儿老小溜了;如果他不幸被永净坑害,估计这会儿正手忙脚乱细软跑呢。我已经把情况告诉了宁组长,让她去打个前哨,运气好的话,能把袁瑾生一家堵在路上。”
江雪原暗自吃了一惊,心想这真是一记绝招:袁瑾生呕心沥血卧底多年,一朝被永净出卖,一家老小急于寻求庇护,倘若宁明艳以警察的身份伸出援手,绝对能争取到他的信任,继而得到蛇鹰和华茂两方面的情报!
此刻,宁明艳不负所托,火速与陆霖赶到澜湾了小区,在侧门成功截住了袁家的车。
一番晓之以理过后,袁瑾生同意合作,宁明艳打算将他带回公安局保护,却被他果断否决了。
双方协商之下,陆霖通过朋友联系到宏州近郊某叉车厂,让袁家人先搬进职工宿舍,暂时避一避风头。
等袁氏夫妇终于安顿好老小,江雪原也带着叶纷飞赶来了。
“嫂子,袁大哥,住在这儿真是……委屈你们了。”江雪原摆出一副弟夫的姿态,痛心疾首地握住了袁瑾生的手,就差没流下两行热泪。
袁瑾生受伤出院没多久,加上一急一愁,精气神更是萎顿了不少,拍拍他的手慨叹道:“说什么委屈,能有个落脚的屋子就不错了……”
陆霖拖来几只塑料凳子,招呼大家坐下说话。袁瑾生让沈秀把老人孩子带去里屋,接着便打量起叶纷飞来。
宁明艳做了个顺水人情,对袁瑾生介绍道:“这位是我们警方的线人,叶纷飞叶先生,今天正是他预判到您的危险,让我们及时启动证人保护程序。”
仿佛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袁瑾生郑重地对他点点头:“叶先生,久闻大名了。”
叶纷飞不知道自己那么红:“是越冬向您提起过我?”
“不,是师父。”袁瑾生一顿,又改了口,“是永净。”
叶纷飞和宁明艳默契地互看一眼,明白重头戏开始了。
“如果不是今天发生这种事,我怎么也不会相信,永净竟然出卖了我们……”袁瑾生疲惫地佝坐着塑料凳子,双拳在膝头渐渐握紧,“事到如今,我也不必隐瞒了,永净不是别人,正是当年全家死于茵花苑、状告华茂无门的龚志永。”
江雪原大惊失色:“什么?龚志永不是上吊自杀了吗!”
袁瑾生心寒地冷笑:“当年的大地震,茵花苑一共死了900多人,为了向华茂维权,龚志永组织了遇难者家属会,共计500人左右。由于多年上诉未果,家属们陆陆续续选择了放弃,到1999年,家属会只剩下47人。这47人中,有孤儿,有孤老,有鳏寡失独,他们无路可退,决定孤注一掷,用非常手段讨回公道。”
叶纷飞问:“这就是蛇鹰组织的雏形?”
袁瑾生沉沉点头:“47个人说少不少,也算遍布各行各业,有医生警察,也有基层公职人员。为了使计划顺利进行,被华茂盯上的龚志永必须改换身份,他们用乍死的办法,假装自杀,开具死亡证明,火化销户。从此,龚志永就成了永净,成了黑暗中的维权之光,成了**茂的图腾。”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袁瑾生吟道,“要怪只怪万正行为恶多端,这么些年来,被华茂坑害的老百姓不在少数,有意无意之下,他们纷纷集结在了永净的周围。那时的永净真可称得上大义之人,不仅散尽家财帮助他们,还耐心地开导他们,渐渐的,永净成了这些可怜人的精神支柱,为了对付华茂,他们甚至捐款捐物,作为家属会的活动经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