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你正年轻(1 / 2)
那一年,严述18岁,叶纷飞17岁。
崭新的大学生活对于严述而言并不好玩,可能是名字作祟,他天生严肃,不活泼不灵动,除了成绩优秀能勉强加点印象分,受欢迎程度还不如班上其貌不扬的吊车尾。
在人际关系方面,严述完全是个死脑筋,奉行你不理我我不理你原则,课间跟同学说不了三句话,开学大半年,一个好基友都没勾搭到,唯独跟隔壁班的吴敏有点熟,就这交情还建立在他们本来就是高中同学的基础上。
其实吴敏这个人性格不错,看出严述情商宛若三岁,不由得父爱如山,时常拉他参加各种社团活动。
一开始严述不好意思拒绝,去了几次觉得无聊透顶,连带着对吴敏也疏远了,每天教室寝室图书馆来回跑,挂个单肩包,板着一张臭脸,走高富帅学霸路线。
就在他以为大学生活就要这么平静度过的时候,一个人几乎是飞起一脚,踹开了他新世界的大门。
严述永远忘不了大二冬天的那个圣诞节。
那天所有同学都在各种欢度,唯独只傲不娇的严述抱着书准备晚自习。
去土建学院的路上,他经过中心草坪,一道射灯直刺过来,晃得他闭了闭眼睛。
昆虫尚有驱光性,严述自认比昆虫高级点,不自觉隔着人群望向那一方露天舞台。
四下一片安静,期待着一场暴风雨。
逆光,剪影,五个男人。在资讯网络尚不发达的年代,校园摇滚乐队吊炸个天绰绰有余。
嗒、嗒、嗒、嗒,四声清脆的鼓锤,吉他嘶鸣带出热血前奏,霎时间全场沸腾。
严述怔怔地站在原处,望着那吉他手指尖游移,奔跑跳跃,长发飘飞,眼神比星星灿烂比太阳闪耀,远远一个笑容几乎夺去了他的心跳和呼吸。
那时的严述有理由相信,至少有二分之一的现场观众默默对这枚吉他手以身相许。
三天过后,不需打听,严述便知道了这个人的名字:叶纷飞。
原因很简单,阶梯教室上大课的时候,他正好坐在了叶同学的后排,并且直到此刻,目不识人的严三岁才发现,叶纷飞居然是他隔壁班的同学。
想认识他,想接近他,想触碰他。
莫名的欲望在严述的体内燃烧,他无法自控地捕捉叶纷飞的一切痕迹,每次偶然的相遇都能让他的小心脏一阵悸动。比如自习室的隔桌远望,比如走廊上的擦肩而过,比如男厕所的并排尿尿。
经过一段时间的密切观察,严三岁再次发现一个惊人的事实:叶纷飞和吴敏居然是室友!
死亡许久的友谊诈了尸,严痴/汉有事没事就往吴敏的寝室跑,同时又十分别扭高冷,绝不会跟旁边的叶纷飞说半句话。
严述只是不经意看着叶纷飞:看他趴那儿上网就觉得高兴,看他架着图板跟人打牌也觉得高兴,看他躲在阳台撸吉他也觉得高兴,看他和室友围着电脑看猫片也觉得……有点不高兴。
严述几乎不看猫片,也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看的: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这样那样,简直俗不可耐。
19岁的他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性取向和那时候的主流价值观不太一致。
如今影视剧里,基友能公然卖腐,那个年代,老百姓却对同性恋讳莫如深,好像那是万中无一的可怕病毒。
严述第一次听到同性恋这个词是在小学,一群碎嘴街坊聚众嗑着瓜子,指指不远处一个戴着花丝巾穿着网眼袜的老大爷,掩住嘴小声议论:“你们不知道吧,那个老变态喜欢男的,判过鸡/奸罪,在牢里蹲了十年。”
那时的严述从没
想过,同性恋这个词会重重烙在自己的生命里。
直到大三的秋天。
画完图的严述满爪都是英雄牌碳素墨水,从专业教室拐出来洗手,半路看到吴敏一反常态,躲在院楼连廊的拐角抽闷烟。
他上前展开礼节性慰问,就见吴敏十分揪心地拉住他,显然是有苦水要倒:“兄弟,我告诉你一件事,你不要告诉别人……”
严述脱口而出:“你痔疮犯了?那少抽点烟。”
“你才痔疮!”吴敏把嘴张了闭、闭了张,十分生动地诠释了什么叫欲言又止,“我们寝室……那个叶纷飞,你知道吧,他好像……是同性恋。”
“怎么可能?”严述脑中浮现出那个花丝巾网眼袜的老大爷,试着把那身装备安到叶纷飞的身上,努力几次都以失败告终。
“说了你别不信。”吴敏捏着烟屁股,惆怅地望着操场上踢足球的一群汉子,“昨天下午,我一个人在寝室上网,正好叶纷飞打水回来,说在水房捡了个没见过的宝贝,捏着捏着问我是什么。我一看那玩意我女朋友用过,说是睫毛夹,然后叶纷飞捏着捏着就过来了,说要给我夹个睫毛试试。”
严述想这倒像他能干出来的事,又听吴敏接着说:“我当时想,夹就夹吧,就把脸伸了过去。”
严述顿时觉得这人也是个逗比。
“谁知道那二货,一夹就戳我眼皮上了,直接把我睫毛扯下来四五根。”吴敏示意地抠了抠狗眼,“我疼得嗷嗷叫,他还在那笑得花枝乱颤的,我心想你笑屁,抢过夹子准备夹他,打着闹着,他就被我按下铺了。两个人僵持了一会儿,我看他表情渐渐变了,直勾勾盯着我,有点……有点……”
吴敏觉得那个词特别肉麻,加了句脏话进行缓和:“有点他妈含情脉脉!我整个人懵了一下没反/应过来,他手忽然搭在我腰上,顺着衣服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