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1 / 2)
陆不悔的眼睛动了动,又动了动。
正端着一碗汤面的闵尧一点也不讲究,直接盘起一只腿坐在了榻边,手上还搅着:“醒了?”
陆不悔缓缓睁开了眼,喉头有些干涩,脑子也是懵的,暂时没出声。
“想喝水吗?”闵尧说着,就喝了一大口面汤。
“我们......怎么出来的?”若是陆不悔没有记错,他们分明是被困在了暗道里。
闵尧挑了挑有些坨掉的宽面,放低了碗,想了想:“就那么出来了。”
这话说得一点也不可信,陆不悔艰难地翻了个身,期间因为牵动了伤口,疼得受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闵尧急忙放下面,过来扶了一把:“昨晚还有些发热,给你换衣时,伤口又裂了,你现在可不敢胡乱动弹。”
“换衣?”陆不悔眉头皱成了个川字,低头一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早就变了一套。他心里一急就想起身,不料力不从心,又直直跌回了床榻上。剩下的一点力气,全用来拍闵尧的手了。
闵尧是被拍得不痛不痒的,但看陆不悔赶人的气势很足,他略作思索,还是松开了自己扶着人的手。眼见陆不悔还想折腾,闵尧干脆从胸口摸出了张符,递到了他眼前:“你在找这个?”
魇符。之前他一直带在身上,应和他给自己在身上画好的咒,便可用来压制生机,以蒙骗天道,保闵尧平安的。
陆不悔伸手就想去抓,却被闵尧死死按了回去。
一只手拿高了那张符,一只手按着陆不悔,闵尧眼神故意在躺在床上的人和手里的符咒之间来来去去:“这东西对你有那么重要?”
“给我。”看着闵尧的脸色,陆不悔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猜测。但更糟糕的事还在后头。他眼睁睁看着闵尧扔了那道符进了不远处的火盆里,又伸手来拽他的衣服。
陆不悔想反抗来着,可自己的确使不上劲,只能眼见着闵尧把自己衣服给撕破了。
“能先给我解释一下吗?”闵尧闭了闭眼,握住了陆不悔露出来的肩头,上面有着规律的朱砂印,像是符咒,“给我解释一下,刚才那张符纸和你身上这些条条道道的是什么。”
陆不悔解释的词一个都说不出来,但手却在抖。有生理性的疼痛因素,也有心理上的不适应。他在害怕。一开始醒过来的时候,他以为自己身上轻快许多是因为箭伤转移了痛感,可见着闵尧摸出来的魇咒,再摸到闵尧冰凉的手,见到他苍白的的脸色,陆不悔就知道糟了。他给自己下咒的事,闵尧一定知道了。不仅知道了,还故意在他面前将这些都毁了。即使如今闵尧已行了冠礼,不像幼时重伤时那么孱弱,容易生病......但要没了这些,自己靠近他,一旦阴阳失衡,还是会对他不好。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傀儡。傀儡都跟你说了什么?”前一句是责备,后一句说得上气不接下气的。
闵尧长出了一口气,拉好陆不悔的衣服,翻身躺在了陆不悔旁侧,摸了摸他的脸:“好端端的,哭什么。又要威胁我?”
“你知道那是什么,你还敢烧!”陆不悔偏头躲过闵尧的手,小心往后退了些,因为动作拉扯到伤口,疼的不行,脸都皱成一团了。
不想看这人作践自己,闵尧小心揽住了他的腰,轻叹了一口气:“我还没有发火,你先发火了?”
陆不悔反手去扒拉闵尧那只挡住自己去路的手,可那只手就箍着他的腰一点都不放松:“你松开。你要是现在不松开,你信不信我哭上三天三夜?”
闵尧扯起嘴角笑了笑,非但一点没听进去,还又往前凑了凑,直抵住了陆不悔的额头:“哭。你尽管哭。我要是应了你松开手,才真的成了蠢货。”
陆不悔盯着闵尧,动不了了:“......你松开。”他现在伤口一抽抽地疼,精神也有些不济。
闵尧接着替陆不悔擦泪:“拼了命也要护着我,那现在就应该好生占我便宜,让我以身相许,哪有把人往外推的道理?”
“你懂个屁。”陆不悔放弃地闭了眼,任性地粗鲁了一回。
“不悔。”闵尧轻轻替陆不悔擦干了最后一道泪痕。
“别这样叫我。”
“你整日闵尧长闵尧短,我也没说什么。怎么,我叫你几声,你还不乐意了?”
可能是因为没什么力气,陆不悔这次倒是很容易就被闵尧牵着鼻子走了:“你才不是没计较。”三番五次纠正自己别这样叫,结果在暗道里,别人唤他二郎倒是挺顺。
“不悔。”
“说了,别这样叫我。”陆不悔感受着闵尧身上温凉的气息,满腹都是担忧。那符咒可是他好不容易才想出来的法子,闵尧倒好,说扔就扔。重新再画,并不是什么简单的事。
“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不如,取个陆字,宽厚。望来日里,天地多庇佑你些。”
陆不悔一下睁开了眼睛:“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