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民（1 / 2）

老阿婆收拾完了桌子，退开时小心低语了几句：“待会儿你们就跟着那小孩走，他带你们去换衣服。现在这一身......太惹眼了。至于拴在藏香阁外的那匹马，先借阿婆的人使使，待用完了，我让人给你送回去。”

闵尧正撑腮看着陆不悔，也不知道这个角度看过去他究竟能看到些什么，反正就是没扭头：“知道了。”

老阿婆看他发痴那样子，那抹布佯装着扔了一把，但没扔到他身上：“眼珠子都要掉了，收拾收拾。”

“掉了捡起来拍拍还能装回去，不怕。”闵尧突然记起来了什么，从腰带上解下来个香囊样子的物件，“对了，这个。拿着这个去牵小黑，小黑才会听话，不然它可是要尥蹶子的。”

阿婆看了看，接过塞腰间了：“你不吃饭，陆师也不吃饭？”那饼还剩大半个，这姓陆的小子开始还大口，闵尧盯人盯得紧了，人吃饼的速度就慢下来不少。但老阿婆嘴上说是说，心里恐怕还是体谅着，说完就转身给闵尧提了一壶热汤，又拿了一个新的小碗来。

“就是细嚼慢咽才好，吃太快了容易生病。”闵尧换了只手，接了老阿婆递过来的汤，先倒了一点试了试温凉，觉得温度合适了，便直接放在了陆不悔面前，这才再继续支棱着腮帮子看陆不悔，“胃得好好养着。”

陆不悔手顿了顿，这话听起来好耳熟：“你怎么知道......”

“阿娘说的。她说你胃不好，我原来照顾得可精细了，谁要是敢打扰你吃饭，我能提刀跟着对方撵上三圈。”虽然他阿娘说起事来有些遮掩，但不少事还是听进了他耳朵。说起这事的时候，他阿娘表情可奇怪了。他也说不清是哪一种怪模怪样，但为着这个，这事他就记得格外清楚。

“......”陆不悔没接茬，用力抿了抿唇。闵尧的娘只告诉了闵尧他撵了对方绕着院子跑了三圈，却没告诉闵尧当年他撵的是一只打鸣的公鸡。还是寺里养的......闵尧以这公鸡不放在厨房里养着，反而散养在佛塔周围是不尊不敬，把鸡宰了之后，住持很生了一段时间的气。

老阿婆看了眼不远处那个角落又冒出头来的尾巴，冲着闵尧旁边那桌人努了努嘴。这桌在对面的视线盲区里，突然过去，恐怕对面也弄不明白，等回神了，他们早都收摊去避风头了。

旁边那桌人唰地全都站起来了，路过闵尧的时候，也轻声叮嘱了一句：“闵二，你待会儿动作快些。魏家那群狗有多难收拾，你自己晓得的啊。”

闵尧“恩”了一声，回了声：“我跑得快，注意安全。”

其中有个人下意识多看了陆不悔一眼，闵尧注意到了，拿着碗，递给了陆不悔：“我扛着、抱着，都能把他弄走。放心，耽搁不了。”

掺和不进去的陆不悔看着闵尧递过来的汤，接过，安静地抿了一口：锅盔是有点干了。

对方走出去之前，还是没忍住，又多了句嘴：“闵二，你这伴儿看起来乖得很，好好照顾着，别老作弄人。你都二十一了，你好好看看，你周围谁还没成家，谁成家了还见天带着媳妇到花街上来多管闲事？”

听见“伴儿”，陆不悔还不觉得什么，待听到对方嘴里的“伴儿”是和“媳妇”对等的，他嘴里那口汤还没顺下去，全呛了出来，咳嗽个不停。

“快去帮忙。吓走了，你赔啊？”闵尧踢了对方一脚，转身就来替陆不悔拍背，“呛着了？快咳干净。”

陆不悔又咳了几声，这才勉强直起腰：“好了，我没事了。”

方才溜走的小乞丐已经跑回来了，正站在角落看着他们俩笑。

闵尧顺着陆不悔的眼神看过去：“该走了。”

“不送。”老阿婆刷着碗，看了眼远处一下热闹起来的街角，又接着收拾了。

......

小乞丐在前面领路，陆不悔和闵尧在后面跟着走。

“闵大哥，你们待会进去换了衣裳，从那家店后门出去，沿着这条巷子一直走，就能绕回那藏香阁后边了。”

“恩，好。你回去找阿婆时，机灵点，见势不好......”

小乞丐抢了话头：“拔腿就跑。我明白。”

小乞丐走了几步，似乎又想起来了一点事：“对了，藏香阁的消息平日里封得严实，进出都管得严，但今天有点奇怪。”

“怎么？”

“从后门放出来两具尸体，找了守门人给带走了。”

闵尧顿了顿：“能探出身份吗？”

小乞丐仔细想了想：“只模糊知道是绿字排行的姑娘，其他的就不是特别清楚了。”

闵尧回忆着自己上楼时记下的房号：“湘竹、翠萍或者桂枝，这三个人的名字有印象吗？”

小乞丐歪了歪头：“有，有桂枝！”

“好，我知道了，谢了。”闵尧又想伸手去揉小乞丐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