纱带(1 / 2)
闵尧嗦了两口,又问了个新话头:“说起来,你是怎么想到当天师的?你这眼睛......不好藏啊,天师可少不了和人打交道。”总不能日日都戴着斗笠,没有斗笠的时候有人来就闭着眼睛吧。
陆不悔拿着筷子的手顿在了半空中:“......因为一个人。”
“一个人?是我那故友?”
“他说——”陆不悔说这话时,是盯着闵尧的,“我眼睛好看,一定是上天赐福。用得好了,说不定还可以帮到别人。”
“哦。”闵尧不知道为何被陆不悔盯得颇有些不自在,他下意识低头又嗦了一口,“那他真是个好人。”
陆不悔听到这话,提了一口气又吐了出来:“对啊。真是个好人。”
......
七年前。
日落后的东御街。
“你这眼睛确实好看,我从不诓人的。”
这是哭完了冷静下来,觉得丢人的有悔:“......”
“就是有些特别。”注意到有悔不哭了,闵尧擦拭的动作更轻柔了。现在才是他跟这位讲道理的好时机。
有悔看着替自己擦脸还在絮絮叨叨的男孩,依旧没说话。
“与众不同,众人未有而你有。可没有拥有的这些人才是大多数。他们没有,自然也不能体会。不能体会,则无了解之同情。无同情与理解,说出来的评价也就两端化了。一些人可能会把这‘特别’捧到天山上,视若晨星。另一些人则可能会把这‘特别’摔到泥里,百般践踏。”
有悔静静看着给自己擦完脸拍手的人。
“可你真就如此轻易就信了他们的评判?就因为他们人多,他们声音大?”
有悔喉头动了动,摸了摸自己肿泡眼珠。
“我以为,别人的判断是别人的判断,不被这些未能体会自己生活的评判所裹挟是生存的基本能力。同样都是人,为什么我们要随他们造出来的波涛浮浮沉沉呢?”
一股莫名的冲动从心底生发出来。有悔突然出声了:“你背后有个人。”
闵尧回身一看,什么也没有:“没有啊。”
有悔没说话,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
闵尧脖颈一凉,不由得抖了抖。他有些迟疑,又看了看背后,然后默默地转了身,拉着有悔的袖子,同他一道靠在了坊墙上:“你说什么呢?”
有悔看了眼坐在自己旁边的闵尧,又仰头看了看斜前方:“他没跟着你了。”
闵尧莫名松了口气,缓过神来立刻搓了搓手,心里生出一种奇怪的直觉:“你......能看到我们看不到的东西?”
有悔不知道怎地,或许是累了,今日一点也不想隐瞒,坦荡荡地“恩”了一声。若是要被眼前人视作异类,他也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