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1 / 2）

秋拾桑摇着手腕，打量着那串菩提。若不是师父说，他还当是两颗小胡桃。冰凉的淡黄珠子绕着手腕转了一圈，变得温热，沁出的并非胡桃油香，而是淡淡草木香气。

小徒弟的懵懂样子好像将二人带回了刚上山的时候，师父呼出一口酒气，虽是望着秋拾桑，但眼神却是透过了他，不知在想些什么。

“小桑儿，可以替师父去一个地方吗？”

这是师父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同他说话，是在恳求，还有些……可怜。

“我可以，师父要我去哪呢？”

师父塞给他一袋渍果脯，指向西边：“小桑儿，你沿着这个方向一直走，等到这袋果脯吃完了，你就到地方了。”

“可若我，若我还没到地方就吃完了呢？”

“不会的。”师父揉揉他的头，笑着说：“那个地方有花有水有凉亭，有雾气环绕的山和密林，有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人在等着你。”

“他若问你是不是姓商，你回答是就好。”师父望着他，正色叮嘱道：“你一个人可要小心一些，不要忘记师父教过你什么。”

秋拾桑点点头，意思是自己明白了。他捧着那袋果脯，朝西走去，嚼着果脯三步一回头，每一次回头都能见到师父微笑的那张脸。

等回头再也望不见师父的时候，秋拾桑心里渐渐有点害怕了。

雾气渐浓，周围越来越亮。风卷着水汽吹拂着他睡得蓬乱的头发，秋拾桑望着手中只剩五颗的果脯，他知道，要到了。

“是商先生吗？”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秋拾桑咽了咽口水：“是。”

“你终于来了。不想看看我吗？”这道声音似乎是在蛊惑，落在秋拾桑耳中让他有些不由自主的动作。

他转过身，望见的是一双浅色的眸子，带着摄人心魄的力量，引诱着秋拾桑向他走去。

对方看清了秋拾桑的样子，明显的一愣，接着幽幽说道：“师父，为什么要骗我？”

这话意有所指，寒意从秋拾桑脚底冒出，磕磕巴巴解释：“我不是你师父，你认错人了。”

“我自然知道。”男人一甩袖子转身离开。见对方马上离开密林，秋拾桑也赶忙跟了上去。

“你跟着我做什么。”

“我……我师父没有告诉我怎么回去。”

“师父？”男人嗤笑一声，转身弯下腰与秋拾桑持平：“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秋拾桑摇摇头。

“这是商尧，就是你师父，他织造出来的离世幻境。”男人望着这个才十余岁的孩子，又问：“你知道什么事离世幻境吗？”

秋拾桑又摇了摇头，这四个字拆开来他都明白，但合在一起却成了他一无所知的事物。

“那你是通过什么契机进来的？”男人问。

“师父说，让我替他去一个地方。”

男人思索片刻，问道：“他没有跟你说这里有什么吗？”

“有花有水有凉亭，有雾气环绕的山和密林，还有人会在这里等我。”

“商尧啊，你为什么要哄骗一个尚且懵懂的孩子呢？你到底安的什么心。”男人继续向他解释：“我确实是在等人，但是等的是他而不是你。离世幻境不属于三界，是诸天神君凭借自身灵识所织就的幻境，从来可进出的只有神君本尊和像我这样的，他们永远无法直面的心魔。”

秋拾桑知道心魔，世人皆有心魔，或因人，或因情。他也曾好奇问过师父自己的心魔是什么，得到的回答却是看不破。

“他竟然将这串菩提给你了！”冰凉的手扣住秋拾桑的手腕，感受着指尖跳动。他紧盯着秋拾桑，浅色眸子中尽是杀意。秋拾桑心里眼里都是恐惧：心魔应该只是幻影，为什么他却能碰触到。

秋拾桑害怕的紧紧握着那个油纸包。这个动作没有被男人忽略，他强硬的拆开了油纸包，见到的是一团粘糊糊的渍果脯肉。男人伸出食指在上头轻点，又将黏糊的果肉抹在了秋拾桑嘴边：“尝尝吧，你不是想知道酒是什么味道吗？”

果肉入口酸甜如旧，后渐渐涌上一股香味，口津入喉滚烫，灼烧着内里。

“喜欢这个味道吗？”

秋拾桑脑子昏昏沉沉的，酥麻的感觉自舌尖传递至周身，像是被万千只蚂蚁啃噬一样。

“不、不喜欢……”秋拾桑开口，他感觉到嘴角温热感觉，抹了一下，是鲜红的血。“你？”

他太久没见过外人，竟放下了防备之心。

想起师父的叮嘱，秋拾桑凝神蓄力，口中念诀。林中树叶接连掉落，锋利如刃，划破了男人的衣衫。男人猝不及防，被迎面罡风被掀飞至密林深处。

秋拾桑哇一声吐出一大口血，面前的泥地都被血水浸红，每一次吐气都像用刀划着五脏六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