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1 / 2）
四月五日清明节，天气灰暗阴霾，程清泉一早便起了床，洗漱完戴好假肢去了厨房，糯米肉丸是母亲方美芸最爱吃的菜，他每年去给母亲扫墓，都要做一碟糯米肉丸带去。
程清泉的厨艺是母亲从小教的，小时候母亲常常加班，他回到家都是自己做饭，这道糯米肉丸是母亲教他做的第一道菜，秘诀是要在肉馅里加一些桃酥，这样做出的肉丸更加酥脆香嫩。
第一笼肉丸刚从蒸锅里拿出来没多久，海城醒了。
每天睡醒只要身边没有人，海城第一件事便是去找程清泉，在厨房找到程清泉后，他走过去从背后抱住程清泉的腰，刚睡醒的他还有些迷糊，头靠在程清泉肩膀，打了个哈欠，闻着空气里肉丸的香气，眯着眼问：
“早上吃什么？好香啊……”
“刷牙没有？”程清泉温柔的问。
“还没，醒来不见你，先来找你了。”
海城的声音还带着浓重的鼻音，程清泉甜蜜的笑了笑，拿了一个蒸好的肉丸，吹凉了些，抬手喂到海城口中。
“唔……好吃！”
味觉的惊喜让海城瞬间清醒了，他睁大眼睛看着料理台上的肉丸，伸手又拈了一个放进嘴里。
“这也太好吃了吧！以前怎么没做给我吃过？”
“这是我妈最爱吃的菜，每年我只在清明节这天做一次，你要是喜欢吃，我以后常给你做。”
海城想起了今天是清明节，也听出了程清泉语气中的落寞，他知道程清泉做这道菜会思念母亲，故意用欢快的语气说：
“没事，不用特意给我做，你做的每道菜都好吃，这道菜每年我能沾咱妈的光吃上一次就够了。”
说完海城又拈了一个肉丸进嘴里，嚼着肉丸笑眯眯的看着程清泉。
程清泉知道海城是在体谅他，微笑着说：“快去刷牙吧，蒸了你爱吃的墨鱼肉丸汤。”
“好叻。”
海城亲了亲程清泉的脸颊，回了房间浴室洗漱，他仔细的把新长的胡须刮干净，刷牙洗净脸，漱口水用了两遍，喷了些啫喱整理好短发，挑了套全黑的衣裤换上。
今天要陪程清泉去扫墓，第一次见程清泉的母亲，他要看起来比平时更加整洁可靠些才行。
吃完早餐，他们带上装好的糯米肉丸和香烛，去了郊区的墓园，清明节堵车严重，他们开了一个多小时才到。
他们在墓园外的店里买了三大包纸钱，带去焚烧点烧，海城全权包揽着不让程清泉动手，他也是第一次烧纸钱，从点火到拨弄纸钱都有些笨手笨脚的，程清泉看着海城的样子有些想笑，但看到燃烧的纸钱，想到母亲，又悲伤了起来。
“妈，今年给您多烧了些钱，您别省着，想买什么就买，各位邮差麻烦了，这些散钱是给你们的，麻烦把包裹安全送到我妈手上。”
程清泉轻声念着，小时候每年清明，母亲都是这么带着他给外公外婆烧钱，母亲走后，他也学会了，无论是不是迷信，他每年都烧一回，生怕母亲在下面过得不好。
烧完钱程清泉带着海城去了母亲的墓地，程清泉腿不好，每年扫墓都得带一只手杖来撑着，预防滑倒，如今有了海城，海城见墓地路滑，早已经不顾路人眼光，将程清泉的手牵得牢牢的。
到了程清泉母亲的墓前，海城才放开程清泉的手，他依然不让程清泉动手，忙上忙下的打扫着墓碑，插上花摆好糯米肉丸，点上香烛，在墓碑前为程清泉垫好垫子。
程清泉面带微笑的看着海城忙碌的背影，觉得心里无比温暖，他的右腿没法跪，只能左腿单膝跪在垫子上，闭着眼双手合十对着母亲的墓碑拜了三拜。
“妈，今天我带了海城来看您，您看见了吗？他对我很好，我们很相爱也很幸福，您可以放心了。我现在身体不错，没什么需要您保佑的，海城是警察，工作有些危险，希望您能保佑海城平平安安，您在那边也要过得轻松快乐，喜欢什么就买，别省着了，年年我都会给您烧钱的……”
程清泉的声音有些哽咽，他说完便撑着地面想站起来，海城见了连忙弯腰扶着程清泉，待程清泉站好，海城也跪到垫子上，学着程清泉的模样，对着墓碑双手合十拜了三拜，虔诚的说：
“妈，我是海城，我跟清泉已经结婚了，所以我理应叫您一声妈，妈，您放心，我会照顾好清泉的，我很爱他，爱他胜过我的生命，希望您能保佑清泉身体健康，幻肢痛不要再发作，还有……最重要的……保佑他的病不要再复发，谢谢您。”
海城说完又拜了三拜，程清泉听见海城说爱他胜过生命，想起了自己对霍起帆也说过同样的话，他垂眸微笑着，觉得心里被海城的爱填得满满的，幸福极了。
他看着墓碑上母亲的照片，觉得今年照片上的母亲笑得格外的好，仿佛是在为他有了海城而高兴。
五天后，海城陪着程清泉去参加了程清阳的告别仪式，他们两人都特意穿了一身黑，程清泉的衣服几乎都是浅色，黑色的只有这一套，他只有在参加葬礼时才会穿。
他没有程之彦夫妇的联系方式，到了殡仪馆，问了工作人员才知道程清阳告别仪式在哪个厅，天上下着细雨，海城小心的替程清泉撑着伞，生怕程清泉淋着雨。
到了程清阳告别仪式的大厅，厅里摆满了黄白的鲜花，程清阳的遗照挂在中央，用的是程之彦手机屏保上的那张。
程清阳的遗照右边，还挂着一张女孩的遗照，遗照下两个骨灰盒靠在一起，厅里接待也分成两边，程之彦夫妇站在左边，另有一对夫妇站在右边，看样子应该是女孩的父母。
厅内的情形程清泉有些看不明白，他压抑住心中的疑问，上前燃了三炷香，插在香炉上，对着程清阳的骨灰拜了拜，小声的跟程清阳说着话。
海城站在程清泉身后，他第一次看见程清阳，遗照上那张与程清泉长得相似的脸，让海城心里一惊，遗照下深棕色的骨灰盒，也让海城觉得很难受，他皱着眉，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
程清泉祭拜完，到程之彦夫妇面前，跟他们打了声招呼，几个月不见，程之彦原本乌黑的头发长出了不少白发，看起来苍老了许多，见到程清泉，程之彦依旧心有愧疚，态度很怯懦。
“小泉……谢谢你来送阳阳……”
程之彦的声音很虚弱，痛失爱子，他被折磨得不成人形。
“你们节哀，年纪也大了，要注意身体。”
“谢谢你的关心，小泉……谢谢你。”
程之彦拉着程清泉的手，流下泪来，程清泉没有甩开程之彦的手，这种悲痛时刻，即使他恨程之彦，终究还是不忍心，任由程之彦握着，他转头看了眼程清阳遗照旁女孩的遗照，问程之彦：
“那位女孩是？”
“是阳阳的女朋友，阳阳走后这孩子想不开……就……他们高中就在一起感情太深了……”
程之彦的声音有气无力，却重击在了程清泉心上，他回头看了海城一眼，又看了一眼女孩的遗照，觉得心里有些刺痛，寒暄一阵，他跟程之彦告了别，表情凝重的走出了追悼大厅。
回家的车上，程清泉心事重重的皱着眉，一言不发，海城见程清泉似乎不开心，找着话题开了口。
“原来程清阳还有个女朋友，这样挺好的，他们又能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