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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程末看着床单上一大块水渍, 后悔说那句话了……
折腾她一整晚的狗男人此刻还抱住她, 温声说:“再睡一会。昨晚疼吗?”
程末咬了他一下, 想说疼, 可是事实上,昨晚确实是不疼的。
就只是觉得……难受,钝刀子割肉那种难受。
贺辞的声音很低, 隐隐有些压抑:“本来就不准备在这里的……”
昨晚没有做到最后一步, 他忍住了。
在那个关头停下来,他甚至觉得自己不是个男人。但他并不准备在这里做些什么, 这房间里满是酒店的陌生气息,他不想让她的记忆里有这么一个夜晚。哪怕更早的事情已经发生过了。
但他, 仍想好好珍重她。
程末推开他,羞恼的看着他唇瓣:“去去去, 漱口去。”
贺辞低低的笑了一声, 松开手, 下了床, 进了浴室, 水流声哗哗响起, 程末脸又红了。
吃过早饭,贺辞处理那张不太能看的床单,没叫服务员, 自己手洗了。
程末换下睡衣,在落地镜中看见锁骨那里的吻痕和牙印, 换了件高领毛衣。
贺辞牵着她下去吃早饭,刚走到酒店大厅,就看见花领带在焦急的踱步,一看见他们下来,就冲上来,举起手机:“上热搜了!”
“我知道了。麻烦你处理一下。”
“我一个人怎么处理?你现在也别出去了,配合我澄清一下。”
贺辞的眉头微微蹙起,刚准备说话,程末拉了拉他的手,她笑了笑,走上前去:“这位先生,请你明确一下。这位即将成为我法律上的合法伴侣,澄清这两个字用的不对。”
花领带一怔:“可是贺辞的合同里签过,这三年内他不会卷入恋情的。这对他的发展……”
程末不在意的挑眉:“不卷入恋情,卷入法律上的婚姻关系,明白吗?这位是我先生。”
贺辞揉了揉她脑袋,似是被这个称呼取悦了,笑了笑:“走了。”
他揽着她离开,留着花领带站在原地:“我晚点会发微博。你认为我违约的话,可以起诉我。”
花领带:“……”
起诉个屁起诉!他跟公司的老总搞在一起,他敢起诉吗?不要命了差不多!也是他先前急忘记了,以程大小姐的身份地位,还有什么隐瞒的必要呢。
两人找了家馄饨店,点了两碗馄饨,清晨无人,倒是不用戴帽子口罩了。
吃完这一餐早饭,程末要回去了。
助理已经将她的箱子放到酒店大厅,贺辞在和秦疏说话,拿着钥匙过来:“我送你。”
程末想了想:“不了。”
“怕舍不得我?”
“……有点。”
她说不要送,但贺辞很坚持,亲自开车,一路将她送到机场。
拿登机牌,办托运,过安检……一连串的流程下来,程末一直低着头,没有看他。
开始登机时,她从贺辞手里拿过包,闷闷的说了句走了,而后就一步一步的往前走。
都没回过头看他一次,这小没良心的。
但在她拿出机票,等待扫描的那瞬间,她忽然转过身,看向了他。
贺辞还站在原地,眉宇疏长,唇角含笑,对她挥了挥手,目光中是缱绻宁和的情意。
她转过头,不过两秒,又转过头去,他还在看着她微笑。
程末被队伍后面的人催促了一下,她干脆一步走了出去,然后跑了回去,踮起脚尖,狠狠抱住了他:“都怪你。以后别来送我了。”
贺辞亲了亲她发丝:“刚才不是还无情的很,一眼都不回头看我的。”
程末声音闷闷的:“不是不想……是不敢。”
习惯了做那个转身先走的人,也从来不敢回头。
贺辞的声音很温暖,像是三月的春风拂过绿柳:“别害怕离别,我们还有很漫长很漫长的时间一起度过。”
程末轻轻的嗯了一声,松开手,转过身往前走,这次,再也没有回头看他了。
贺辞目视着她的背影,等天际划过一道洁白的飞机线时,他才收回目光,低下头,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发了一条微博:已婚。
……
春风染绿大地,柳叶低垂,燕尾如剪。
程末站在落地窗前,正在打电话:“嗯,下班了,你呢,今天忙吗?”
因为祁扬的意外受伤,摄影装备也出现了一些问题,先前有几场戏需要重新拍摄,剧组的进度被拉慢,多耽误了一个多月。而且由于我国的冬天已经过去,为了取景,整个剧组飞去了俄罗斯。
电话里传来男人含笑的声音:“晚点有场戏。不算很忙。”
程末还想跟他多说会话,小余已经在叫她,她不得不挂了电话:“什么事?”
小余拿出日程表,递过去:“董事长安排了饭局,请您也过去。”
程末说了声知道了,神情中全是隐忍的不耐。
这种所谓的饭局,似乎已经是这个月的第三次还是第四次了。
她不懂程震声在想些什么,原本在不遗余力的培养着程恪,可是自从她借了贺家的力进了总部,他就隐隐有着要把公司交给她的意思——让她出席高层会议、接待重要的合作伙伴,以及一堆商业应酬。
她对此深感厌倦,但并未直接拒绝,仍处于观察阶段。一方面,她是想看看程震声到底想做什么,一方面,她也想知道,这所谓的应酬要到何种程度。
到了餐厅,推开包厢门时,她有些意外。
程恪也在。
她淡淡看了程震声一眼,程震声却没理她,只是走进去,称兄道弟和众人一握手,然后例行公事的互相吹捧了一会,随后介绍,这是哪个集团的乔董事长,这是张副厅,这是……
程末礼貌而冷淡的问了声好,而后拖开椅子坐下,没过多久,有人开始给她劝酒,说是特意从北方带来的好酒。
这种场景还是第一次出现,那位乔董事长是北方人,热情爽朗:“在我们那里,喝了酒才是朋友。小程总,也喝上一杯吧?”
程末看向程震声,他没有阻止的意思,甚至悄悄向她点了点头,示意她接过。
那一瞬间,她忽然感觉到了失望。
深深的失望。
她笑意很浅,接过那杯酒,一口抿尽,而后又倒了一杯,又是一口喝完,引得众人一阵惊叹:“这小程总好酒量啊!程总,你女儿酒量比你还厉害啊。”
程末听见众人的喧闹声,难受的皱眉,却还是伸过手,想要倒酒。
胃里已经有了滚烫的□□感,令她痛苦。可即使是痛苦,也无法冲淡了她心里的失望——对程震声的失望,对这段父女关系由衷的、彻底的失望。
她甚至忍不住想,母亲在人生最后的阶段,也是感觉到这份失望,所以才选择了离开这个世界,也彻底离开这个她爱极也恨极的男人吗?
一连喝了数杯,桌上的男人似乎也喝尽兴了,甚至产生了一种酒逢对手的豪情,非要跟她好好喝上一场。
程末唇角勾起笑:“好啊。”
于是酒杯又被斟满,她伸手举杯,手指却被按住。
她抬起头,有些不解的看着程恪,程恪不语,修长的指节覆在她手背上,而后将她的手挪开,拿起酒杯,一饮而尽,而后握着她的手腕,拉着她站起来,走了出去!
身后传来众人不解的问询声,程震声似乎也追了出来,说了些什么,但程末听不到了,她酒量原本就差,更不要说喝的是这种烈酒,隐约听见程恪和程震声说了句什么,而后世界就安静了……
最后,她听见一声极轻极轻的叹息声。
晚风醉人,灯光闪烁。
睡梦中也有些颠簸,她曾经短暂醒来,发现自己靠在程恪的背上,青年的背很清瘦,却透着一股让人安心的力量,于是她放心的靠着他,轻轻的笑了。
回到家时,已经很晚。
吴妈来开的门,一闻到满身的酒味,就哎呀一声:“一个女孩子,怎么喝了那么多酒?!”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程恪眉目寡淡,神色冷清:“吴妈,煮点醒酒汤。谢谢。”
他背着她上楼,程震声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直到他即将消失在拐角处,才听见他冰冷的声音:“送她回房间后,去我书房。”
程恪没应,先去了程末房间,将人放了下来。
吴妈很快进来,她煮了醒酒汤和姜汤,还有温开水,她一边拿帕子给程末擦了擦额头,一边忍不住说:“少爷!我知道你和小姐平日里不和,但她好歹是你姐姐,你怎么能看她醉成这个样子啊!”
程恪沉默的听着她的指责,一言不发,最后扔下句好好照顾她,离开了房间。
书房顶上悬着一盏极大的水晶吊灯,灯光刺眼,程恪微眯了眯眼睛,神色疏冷。
程震声就站在不远处,满脸怒意:“你今晚想做什么?”
“没做什么。她不想喝酒,我就不让她喝。”
程震声走过去,伸手给了他一巴掌:“是喝酒的问题吗?你知不知道,今晚的项目有多少个亿的投资,都被你给毁了!”
程恪擦了擦嘴角的血珠,有些漫不经心:“是吗。”
程震声冷笑一声,隐隐有戾气:“我现在实话告诉你,我是想把公司给她。你别跟她抢。”
程恪唇角微抿,神色间满是嘲讽:“你想给的,她就一定想要吗?”
程震声是真的怒了,巴掌已经扬了起来:“你说什么?!”
程恪没再任由他动手了,握住了他的手腕,神色里都是桀骜的冷冰:“她的人生,你无权干预。”
说完,他重重一挥手,带的程震声一个踉跄,险些摔倒,他彻底震怒:“给我滚出去!”
程恪脚步不停,下楼,拿起外套,走了出去。
程震声在书房里,吃了两粒药,才感觉急速跳动的心跳平稳下来。
这是程恪第一次和他吵架。这个孩子,从小就和他不亲近,低眉垂目的叫他一声父亲,说话时恭恭敬敬的说了一声您,大多时候安静如空气,沉默寡言到了极点。
他伸手在左胸按了一下,感觉心脏的跳动趋于平缓,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书桌上摆着木质的相框,他拿了起来,掌心在照片上摩挲,自言自语:“清冉……你放心,小末是我最爱的女儿,我以前对不起你,但我不会对不起她的。我的公司,我的资产,以后都是她的,都是她的……”
……
程恪回了公司,这种时间,公司大多数人都已经下班了。
他推开门,就被叫住:“程总?”
他没转身,声音平静的不见一丝起伏:“你怎么还没走?”
闻嘉手里拿着包:“准备走了。下午有一点工作没做完,多留了一会。”
程恪嗯了一声:“早点回去吧,不早了。”
他似乎和平时不太一样,挺直的脊背显得有些单薄,闻嘉犹豫了一下:“您没事吧?”
程恪挥了挥手,示意她不用在意,他提着外套,进了办公室。
闻嘉愣在原地。
她刚才……似乎看见他脸上泛红的巴掌印了,是谁动的手?
她抿了抿,放下了包,下楼去了一家奶茶店,买了一整杯的冰块,而后找了两条毛巾,整整齐齐的放在了门口,而后走远。
程恪开门,低下头,看见装满冰块的奶茶杯和两条淡粉色的小毛巾,整个人的身体在那一瞬间都绷直了,目光在四周转了转,只看见转角处一片洁白的衣角。
他弯下腰,将杯子和毛巾拿了起来。
一向寡淡温隽的脸颊红了,他有些不知所措般的后退一步,想说一句什么,最后还是忍住了。
闻嘉站在转角处,听见砰的一声关门声,才缓缓走了出来。
也不知道,刚才那举动,是否令他自尊心受伤。
窗外灯光万千,时间已然不早了,她没有理由留在这里,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而后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