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城(七)(1 / 2)
“刚才你们见到的那个人已经不是人了,他已经被人为转化成了衍生物。”
郭千城的切入点又绕回了江天一一开始的关注点上,这让二人有些惊讶。
“而且,我杀过他两次。”
“这是第二次。他叫董乐国,是兰芝的表侄子,因为被我揭穿了贿赂得来职称的事实被剥夺了职称,之后来找我报仇,被我反杀。那一年正好是1990年,制药案东窗事发的时间。而他评职称成功那一年,正好是1987年春。”
1987年秋,排异致死导致实验结束,该药的生产中止。
1990年冬,东窗事发。
两个时间都合上了,这之间必有联系。
“所以我干脆从你叔入狱开始说起,毕竟这事阴差阳错的,我们也逃不了联系。”
*
1980年,夏,从学文顶罪入狱。
他听着知了滋哇滋哇叫,忽然想到今年夏天哥哥估计不会去桂枝山上的池塘旁抓知了了,这是他们两兄弟每年夏天必备的活动,哪怕是被说“长大了还这么幼稚”都不能变的活动。
从学文记不清这是到监狱里的第十几天,从第三天开始他就觉得麻烦,之后索性不再计时。所以他也不知道是在第七天还是第八天有人来告诉他只要吃十九年的牢饭就行了,他不耐烦地摆摆手,仗着自己“杀人犯”的身份在牢里头“耀武扬威”、“不拿正眼看人”。实际上,他只是拿冷漠武装自己“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心灵而已。
在第十天或者第十三天的时候,总算是来了第一个人来看他,只是他脸上兴冲冲的表情在进入探监室的那一刻就僵在那里。
不是哥哥,不是方惠,更不会是江哥。
是一个斯文男人,浑身上下的读书气比江老师还要重的那种。
郭千城是在江建国雷雨夜跑来告诉自己兰芝身份后来的,带着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年轻人的愧疚。
这是郭千城第一次接触从学文的时候,在此之前,他从来只在江建国和兰芝口中听过这个青年的姓名,他就像是一副未知的牌,你可以通过江建国打出来的牌判断这是一副怎么样的牌,但不到最后一张,你是不会清楚江建国能不能翻盘。
说实话,见过从学文之后,郭千城觉得,江建国这一手牌,成了。
在对方打量他的时候从学文也在打量郭千城,他也没有见过这人,为何这人的眼神中会露出愧疚?
还没有普及电话的监狱有些简陋,旁边有人守着,从学文也清楚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从学文在监狱里被蚊子困扰了许久,不断挠这儿挠那儿的,几乎整场谈话都没有停下来,强行压下自己的烦躁,摆出自己最好的礼仪:“请问您是?”
“郭千城,江建国的朋友。”郭千城将手中的箱子放在桌面上,“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只要我能做到。”
他翻找一遍,抽出薄薄的一张纸,移过去:“签了,你的家人不会出事。”
文件是监狱方检查过的,没有大问题。
但18岁的少年只是看着眼前的文件,不吭一声。
他的眼中渐渐有风暴汇聚。
“代价呢?”
郭千城瞥了一眼旁边的警备人员,是上头特意安排的,所以也是知道幻师的存在的。
“顶罪,不能申冤,以后都要将这件事承认下来。还有,服刑期间都不接触江建国。”
“服刑期间都不接触江建国……”少年将这句话轻轻重复了一边。那个时候还没有“给你一百万离开我儿子”的梗,他也没法拿来讽刺眼前人的
高傲,但少年还是觉得很可笑。
“他是我老师,仅此而已,你们想到哪儿去了?”
少年的嘴角和眉眼都上挑,活像一个挑衅的流氓。
郭千城没有回答,毕竟这事只有心里有鬼才会想多,所以事实证明,少年的心里,也有鬼。
“不是,”郭千城推了下眼镜,“我们的意思是,你不得泄露任何与护盾有关的消息,也不许通过江建国来获得护盾的消息,更不得与护盾其他人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