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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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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才发现,悲伤的引子早已埋下。可能是在大二的时候,因为手机莫名其妙被扣了一百多的电话费,每个月近百块的消费让他几乎在课堂上就失去了理智。

可惜他一向能忍,忍到了寝室。

他风风火火,别人或许还以为他有什么急事。

他冲回了寝室,没人。

“太好了。”

“没人,太好了……”

没人会看见他,真的是太好了,哭得像个死了丈夫的寡妇,像个小娘们儿一样。

也是因此,他再也没有说过“你怎么哭得像个娘们儿一样”。

背上的东西很多的时候,一根稻草都能压死一匹骆驼。

他从学校吃了晚饭,两个包子,一共两元,因为今天喝了一杯咖啡醒神,所以他不能吃饺子,饺子比较贵,五元。

回来的路上阳光很好,天空上没什么云,操场上有人在进行足球比赛、篮球比赛,路边还有小语种补习班的摊子,奶茶店的员工把一桶脏水泼在花坛里。他忽然觉得喉咙哽住了,因为他不喜欢这种员工这种污染环境的行为。

在门口,他看见一个小男孩舔着冰淇淋,跟在父亲背后不远处,踩着父亲的影子,嘴里含糊不清,大概是要踩着影子走。他忽然想起自己也喜欢这样做,这样踩着爸妈的影子。然后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爸妈就消失了。

傍晚的太阳还算温和,他闻着烤螨虫的味道,却觉得金色应该是冷色调。

然后,在走入楼道的一瞬间,他闻见了冰凉的水汽。

光影迅速轮换,像蚕丝一般从他眼前被抽走。

丝擦过他的鼻尖,他猛然从现实的梦境中惊醒。

今天,他回到了出租屋,没人。

眼泪悄无声息地破闸,有表现欲的人很希望自己能被别人看见、听见,但到了真正想发泄的时候,他们会忽然觉得,没人听见真是太好了。

他没有淌多久的眼泪,因为悲伤来的时候,就是多用一张纸巾,都是罪过。

·

“可能要解剖尸体?”

“随便。”

“不对,还是拒绝?我觉得,报告一旦出来,有了记录,就会有马脚。不管是不是心痛定片或者安眠药,真正追查起来,你们可能都会被冠上谋杀的罪名……”

江天一说了很多,说到嘴巴有些累了才停下来看从舟:“你觉得呢?”

从舟抬头看他,青黑的双眼里悄无声息地爬上两条血丝。

他沉默了许久,最后还是那个答案:“随便。”

都随便了。

睁开眼,眼前是出租屋有些渗水的天花板,没有江天一小心翼翼的商量,也没管家的哭嚎。

就在刚才,一回到出租屋的从舟就把自己摔进床里,经历一晚上的盘问,他记忆里最深的反倒是那群警官在发现监控时那种复杂的表情。

惊恐?

恐惧?

嫌恶?

反正从舟放弃了辩解,在姜寄北的报告还没出来之前,他们实在是不好判定到底是哪一次充当了最后一刀。而这样的追查和起诉,伤到的往往只会是最后一个人。

在姜寄北一步一步走向死亡的过程中,楼源把他们所有人都拖下了水,就像是姜寄北身为棋子却不能逃脱法律的追责一样,真正追究起来,所有人都要挨一刀。

这种剪不清理还乱的关系,倒不如直接任由他去。

所以,从舟选择了逃避。

“从哥?”

“我没事。”仅有的几个朋友一一打了电话过来表示安慰,这里面反倒是水成文一直劝他要高兴起来,而林成雪反倒是沉默了一点。

直心肠的人往往有敏锐的第六感,从舟忽然想到这小子该不是早就有了预感?他忍不住笑一声:“你是不是早就有预感了?”

“从哥,我没和他们勾结。”林成雪还是那个林成雪,第一反应是以为从舟误会他是内奸。

“我知道,我是说第六感,第六感,懂吗?”

“……懂了。”

林成雪给他的熟悉感,才能让他找回一点活着的实感。

——好好休息,不用自责,生死有命。

睡意上来,从舟沉沉睡去之前看到的就是这样一条信息。

“生死有命”四个字极为机巧,用在这里,极为合适。

次日午间,姜寄北自杀的消息正式开始发酵,当然也少不了浩浩荡荡追责一下网上的键盘侠,不过这次还真的是错怪了他们,他们所做不过是在悬崖边砍了一颗长在崖侧的树而已。

其余的,自然还有说得难听的,都被从舟一一略过。

从舟无心应付,草草在外对付完了中饭,从舟买了一些面包零食当做备用晚餐回去备着。而在超市的这一刻,大概是从舟这一生最高光的时刻,救护车的动静早就传遍了小区,而中午的网络新闻又带上了姜寄北这个名字,自然少不了提及从舟。

节哀。

这是从舟听到的最多的话,他甚至不知道怎么回答,可以逃开,但目光不会远离,就在他的身边,阴魂不散。

就在他匆匆逃离的时候,忽然从一侧冲出来一个人,一把把他拉了过去,到了一条没什么人的走道,拍了拍他的脸,把他游离天外的魂魄召唤回来。

“你没事?”

“没事,”从舟不是很适应他人关切的目光,眼神躲闪,“曾管家已经回来了?”

“还没有,”江天一顺手把一瓶含片丢进了他的手里,“吃点东西醒醒脑子,你难道会自己做菜?”

从舟看了一眼双手中拎着的蔬菜,摇头:“不会。”

又问:“管家不回来是因为什么?”

“单纯不想看到死亡现场而已,”江天一回答,“尸检那边已经打通,好在初次检测还没有出来。”说罢,又凝视从舟半晌,才有些艰涩地开口:“后勤部派人私下去看了一下,初步检测结果你想知道吗?”

这个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从舟摇头:“不用,反正我对药理也不懂,听了也是白听。”

“后勤部这一段日子也在招人,你有打算吗?”

从舟没有马上回答他,二人并肩向收银台走去。

小区不大的坏处,就是所有八卦都可以在瞬间传开,从舟沉默地把篮子里的东西拿出来,江天一先递上了自己的手机。

“我自己扫。”但他打开手机收银界面的动作被江天一按住,对方还说:“你打算搬吗?”

“搬去哪里?”他扫一眼四周试探的视线,那些视线潮水一般散开,“回家让我家人也卷进去?”

“问题应该不大,这几年的网民素质应该已经好了很多。”

“我之前那么护着寄北,短时间内是洗不掉的。”他垂着头将东西装进袋子里,“问题不可能不存在,就是只有百分之三的可能,我都不能把祸水引到他们那里去。”

“那你还打算在这里呆着?”

从舟又选择了避而不答,转头起了另一个话题:“葬礼怎么准备?”

“通知了他父母再说,陆茜年那边已经在联系了。”

二人边说,边往居民楼走去,只是,却在一楼的门口看见了围上了七八个记者,居委会大妈强势地拦在前面,焦头烂额。这时候,她们看见了正主,都像是见了救世主,如蒙大赦地离开。而那群人一股脑地涌上来,若不是看见从舟身边的男人一副不好惹的样子,顾及这时候能给他们两个人围个寸步不能移,话筒能直往他脸上怼。

难得,自己这一辈子也能遭遇一次明星的待遇,就是排场小了点。

从舟没挪步子,江天一也站在一边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一群人。

“你说,如果他们爆出了安平的少东家在这里,会怎么样?”

“你先别轻举妄动,不到你给我撑腰的时候。”

二人轻声交换了意见,江天一后退一步,举双手以示清白。从舟皱着眉头上前:“你们在干什么?”他手中的塑料袋被捏紧,窸窸窣窣动静不停。

现在所有人都在装死,警方、医院、律师,只有网络上还有一些人在蹦跶,也不是楼源安排的,只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请问你对畏罪自杀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这是从舟听得最清楚的一句话,现场的人不多,除了围观的,就是当事人和记者。

“律师是他自己提出来请的。”

“那难道就没有作秀的嫌疑?”这位记者问得极为明白,生怕别人看不出来他的目的似的。

“先生,难道新闻公司没有教导你不要带上个人立场?”

“峪方的确是剽窃他人的成果,高层也放出了当时的会议录像,的确是姜寄北一个人一意孤行?”

听到这里,从舟停下了往里头走的脚步,回头,笑道:“你们……怎么不去问问他的父母呢?”

“去问问为什么,要一个青年出来顶下这一切?”青年诡异地笑,凉意从那名男记者的尾椎骨窜上来,瞬间,牢牢把他的大脑掌握在手中。

看似聪明的人,都被舆论带得忘记了姜寄北的身份,一个大学还没有毕业的青年,何德何能承担这一切?

“请问你是意指家庭教育失败吗?”有人马上追问,江天一这时候被气得笑了出来:“你们还真的是睿智,自己去查查他父母的位置!”

说罢,二人进了楼道口,将所有探视的视线拦截在外。

从舟上门之后反锁了门,路过坐在沙发上的姜寄北,一路来到了阳台。

楼下的记者还在,他们也抬头看着这里。

“把博运会的料放出去?”

“王律师已经在做了。”他回答,生时没有用上的料,结果在死后用来博取同情,激化舆论场的斗争。

“王铁和楼源这一波玩得清净,只可惜了未闻塔其他的那些个小伙子。”

“稚子何辜?死者又何罪?都是被胁迫的人,还分什么公平不公平。”从舟看着楼下的人,拿出了手机,王律师的微博已经发了消息。他将手机的界面朝外,向几个举高了摄像机的记者移,然后右手朝他们竖了个中/指。

房间里的江天一拍下了这一张照片,分享给了楼源。

然后举报拉黑一条龙。

当日,从舟竖中/指的照片流传开来,姜寄北博运会上的料也流传开来,媒体添油加醋、断章取义,而人群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则开始了爆笑、咒骂、追问,然后浩浩荡荡地往下一家移去,就是博运会上伤害了姜寄北的两个。

而身为万恶之源的从舟,只是看了眼新闻界面,然后卸载了APP,关了手机。

如果要装弱者,就要装个彻底,第二日,他向上提出了休学申请,理由光明正大:“遭受网络暴力,受不了异样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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