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1 / 2）
七年前，
冬至。
龙山外随着林壑清一齐下山除妖，一同前往的还有雁书归，花染，兰添。他们乘着剑宗委派来的仙舟自蒲浊溪而下，这一日百转千回不知绕了多少支流终于通向了修仙界中的“桃花源”。
雁书归裹着雪白仙氅，坐在船仓内喝着热茶怨载道：“这剑宗当真是扣扣搜搜，小气的紧。什么霜野谷夺冠百金之赏，闹个噱头，如今未得三甲的反倒只要除五处妖祟便好，我们得了三甲的反倒要除七处，连个赏金都没有，我们倒真当成了他剑宗无偿的义工了。”
林壑清随和的笑道：“除妖卫道本来便是我们的职责，不过是多两处罢了，就当多多历练。你如今血气方刚，须得沉稳些才是，你瞧其他师弟可曾抱怨？”
龙山外坐在林壑清身旁悄悄给林壑清递了个暖和的汤婆子，雁书归觑了眼，当下放下茶盏扑到林壑清怀里轻声细语道：“师尊～我这可不是抱怨，我是为我们打抱不平呐。”说话间，他伸出修长手指触到林壑清怀里的汤婆子道，“呀！师尊，这汤婆子怎如此烫手？”
林壑清微笑道：“阿龙刚灌的热水，自然烫手。”
雁书归蹙眉看向龙山外，又歪过头冲着林壑清眨着眼睛道：“师尊，烫手就不要揣着了。我手心热，我给你暖暖呗。”
龙山外拉着林壑清衣袖道：“师尊，你别听他的，他就是想占你便宜。”
林壑清对于雁书归的心思一概不知，还以为雁书归不过是孩子气爱玩闹，他疑惑问道：“什么便宜？”
雁书归斜眼一睨，龙山外浑身一颤，这要道破了后面雁书归还不整死他。人在屋檐下，龙山外一腔怨气直往肚子里塞，他只好假笑解释道：“师尊，他……他他……他就是身上热想借着你身上凉降火，占您这个便宜。”
“嗯？？”林壑清敛了敛眉，看向雁书归，“是这样吗？”
雁书归先冲林壑清一个甜笑道：“徒儿只不过是想给师尊暖暖，师尊可别听师弟胡说。”说完侧过脸瞪着龙山外，气的咬牙切齿，两条长眉竖起，龙山外笃定如今若是没有林壑清，雁书归旋即便能跟他打起来。
“书归有心了，但为师尚不觉得多冷，汤婆子绰绰有余。”言罢，雁书归识趣的从林壑清身上下来，坐回了原地。
龙山外靠着熏炉，歪着脑袋看林壑清阖上眼打坐，他静静地凝视，同时也知雁书归此时正在对面瞧着他们俩。
“阿嚏——”龙山外重重地打了声喷嚏，不由得揉了揉鼻子，他前夜同雁书归在寄老峰上打了一架，夜里热水被雁书归负气用完了，他懒得再烧，便直接用凉水冲了身子，不想就这样染了风寒。
本觉得没什么大碍，没想一日之后竟加重了，龙山外鼻塞不通就连头都滚烫，好在花染发现的早，替他开了良方，药效虽好但总归不是仙丹，今日还是有些鼻塞头晕，身子也不由得发寒。
林壑清闻声看向龙山外，关切道：“阿龙怎么了？”
龙山外本想说什么，花染忍不住道明了：“前日染了风寒，我替他开了药，过些日子就好了。”
“怎地不和我说？”林壑清伸手摸了摸龙山外的额头，又握住龙山外一手的脉搏悉心关怀。
龙山外微微一笑道：“没什么大碍，何必跟师尊说叨扰师尊呢？”
林壑清道：“这怎么是叨扰呢？你们谁病了对为师而言都是大事，即便是风寒也要跟我说了才是。”
“嗯。”
龙山外点了点头，他双手冰凉，林壑清触之心疼，便将汤婆子往龙山外手里塞，龙山外回绝道：“师尊，我不冷的。”
林壑清道：“手跟寒冰似的，还同我道不冷？”
雁书归作势眨眼笑道：“师尊，小师弟素来实诚，他说不冷自然是不冷。我瞧着小师弟这样怕是不易继续上路，不若换了画竹他们过来，让他回去守着寄老峰如何？”
林壑清拧眉深思，觉得雁书归说的好似也在理，龙山外染了风寒确实应在寄老峰上休养，此番除妖辛苦不说，若是运气不好免不得要风餐露宿，林壑清思来想去举棋不定。
龙山外见林壑清似有动摇，他好不易才得了林壑清的恩准可以一同除妖历练，硬是忍了一路的头晕脑胀，却要被一个喷嚏毁了。他如何甘心，赶忙恳切道：“师尊，我不想回寄老峰，我想和师尊一起除妖。”
花染突然帮衬道：“师尊，小师弟这风寒来得快去得也快，这两日注意保暖便能好了。”
“注意保暖……”林壑清呢喃着又将汤婆子递给龙山外，却又被龙山外执拗的推开。他知晓这个徒弟的脾性，认定的事从无回头路。便也不想着给他汤婆子了。
林壑清忽地灵光一闪，他缓缓抬起眸子看向雁书归，“书归……”
雁书归自觉不妙，他怔了怔道：“师尊……”
林壑清温柔一笑，似春风渡化冰雪，“书归，你阳火旺，坐过来给你师弟暖暖吧。”说完林壑清询问龙山外道，“这般可否？”
龙山外见雁书归面色大变，骇然不已心里倒觉得畅快，让他前日故意用完热水，这下林壑清这样吩咐他虽介怀，但远不及雁书归介怀。如此这般，龙山外心底倒还有些得意，他自然答应，乖乖地点了点头。
雁书归见势大呼：“师尊——”他目眦欲裂，“不可！”
“书归你可是师哥，当初谁信誓旦旦跟为师说会照顾好每个师弟的？”
见林壑清这般说，雁书归总归不能失信于林壑清让林壑清失望。
“我……”雁书归气的暗中捏着手指，骨节险些捏的作响，“行，师尊。我来好好暖他！”说罢，雁书归从对面跳了过来，挤过龙山外坐在龙山外与林壑清之间，他脱下雪白仙氅，张大掀开仙氅将龙山外结结实实的裹了起来，再一手揽住龙山外的腰，将他硬生生的揽住紧挨着他温暖的身子。
腰间那手和另一只手扯过龙山外手来，分别紧紧包住龙山外两手，雁书归手生的修长白皙，手心温暖干燥，掌心还有常年持剑的薄茧，轻轻剐蹭着龙山外的手背。
龙山外被他这样裹着活生生像个粽子，雁书归故意使坏加重手上力度，捏的龙山外手生疼，嘴里还惺惺作态的关怀问切：“师弟，如何？这下暖和了吧。”
龙山外想要挣开他的手，他素来力气大，却不想雁书归当下真的动了怒气，连灵力都未动用全然是用狠力扣着他的手，两人拳掌间拧出细微声响来，好在外头水浪声大，林壑清倒未听见。
龙山外咬着银牙假笑道：“暖和——”
林壑清没看见仙氅之下二人双手间的暗暗较量，还真当二人兄友弟恭了起来，笑道：“如此甚好。”言罢，他揉了揉两个徒儿的脑袋，又阖上眼打坐。
二人被这一记摸头弄得心欢，倒忘了手里较量，片刻之虞，又暗暗地较量了起来。直至二人累了，雁书归才松开手歪着身子轻轻靠向林壑清，龙山外伸出手一瞧，手是不凉了但一双手也被雁书归捏的发红。雁书归摊开自己的手心，亦是红的。
当真是两败俱伤，玉石俱焚。
见这样，龙山外身上倦乏懒得再和雁书归较量，他靠在熏笼之上闭眼休憩。过了良久，他半明半昧的看到天色已晚，兰添正在火盆上炙着羊肉，旁边一个小炉子里炖着羊羹，白烟缭缭传来肉香。
自己的身子像是靠在一个柔软的枕头上，这枕头还很温暖。迷迷糊糊地觉得有人在拍着自己的脸，他睁开眼看仔细了才发现这人是雁书归，雁书归一双笑眼迷人：“懒泥鳅，起来了，吃饭了。”
龙山外从仙氅里抽出手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说话声颇为沙哑：“知道了。”说罢，方觉嗓子生疼。
雁书归见他声音都哑了，便将手搭在龙山外脑袋上：“还有些烫。”
龙山外推开他的手掌，勉强打起精神道：“我……比你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