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1 / 2）

“今日龙山外，当忆雁书归……”

龙山外闻声缓缓抬起头来，荆棘铁索的倒刺嵌在肉里，只是微微一动便牵扯住全身，是断筋挫骨的撕裂之疼。他眼上血迹未干，视线仍是模糊。

牢门一刹那被打开，强光扫了进来，白衣纤尘不染逆光而来，嘴角带着嘲讽的笑，“师弟可曾想过，当年学过的这句诗还有这般意思。”雁书归捏住他的下巴，强势的让他抬头仰望，“冥冥之中还真都是机缘，此诗因你我倒都曲解了。龙山外，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锁链铮铮作响，龙山外目光涣散，他像是回到了那一年，师尊第一次带他上寄老峰的光景。林壑清温柔的问他唤作什么，他瑟瑟缩缩的答着“龙山外”三个字。

林壑清听了却笑了，“这名字当真跟你大师哥是一对的。古人有诗云，‘今日龙山外，当忆雁书归’。正巧你二人名字都含在这一句里了，如此有缘，以后可要好好相处。”

“谁和他有缘了！”忽地龙山外头上树叶簌簌作响，抬头望去，翠绿枝叶掩映下白衣若雪，一双清透深邃眸子带着分佯恼望着自己。只是一眼，他便从树上跳了下来，一把扯过师尊的牵着自己的手紧紧揣在怀里，戒备的盯着龙山外，“师尊，一句诗罢了，岂能随意说有缘。”

“不能作数的——”

确实是不作数的，有什么缘？该说有怨才是。

他们是八百年寻来的怨家，怨望多年，总是非死即伤。

龙山外勾唇淡漠的一笑，雁书归好看的脸庞在眼前分出重影，依稀见到他蹙眉冷笑：“你还笑得出来！”

“咳……”龙山外欲说话，却先咳出一口血来，一丝血从嘴角流下，“好个何必当初……你处心积虑……从回寄老峰的那一日就是在算计我吗？”

“这倒没有。”雁书归放下手，拿出帕子擦了擦那只碰了龙山外的手，“怪我那时还信任你，好在我不算蠢，那日我探了你的神识。龙山外，你可真会装啊！嘴上说着一套，脑子里装着的又是另一套。”

雁书归将帕子摔在龙山外脸上，旋即掐住了龙山外的脖子，“你脑子的那份记忆是假的嘛！你让我信你，你让我信你什么！信你满口胡言么！你——”他猛力一掐，龙山外嘴角溢出血来，雁书归的眸子变得赤红，“你骗我，诓我，勾我，引我，我当初当你是一片诚心，你可知，我走前为何要留一句，我就是怕我说了那话我不能活着回来，会让你空留遗憾一辈子！我知道你在外等着你，所以我即便是去死，我也觉得死的安心。你可知我当时多想告诉你，我若是活着回来，我就守着你过一辈子——”

“…………”龙山外双眸无神，空洞的望着眼前这个几近要发狂的雁书归。

“整整五年，我连做梦都是你！我想约莫是你出了事，约莫是他们那些伪君子难为你，约莫你还在外面等着我！所以我拼死杀了十二妖神，我要出去，我要见你。哪怕我这一身的伤疤再也无法消除，哪怕我痛不欲生，我他娘的还有个师弟在外等我！”雁书归喝道，“我怀揣一心念想见你，就见你如此这般待我！”

“咳咳咳……”龙山外被雁书归掐的青筋暴涨，苍白的脸上再度爬上嫣红。

雁书归瞪大双眸，阴鸷的吼道：“见你借着杀我的名头，斩妖除恶成为万众敬仰歌颂的捻焰君。见你在师尊面前有说有笑，亲厚非常！龙山外，你问问你的良心，你还算个人么！”

“我……问心无愧……我从未想过害你，师哥……”龙山外痛苦的说着，他听着雁书归的话就像是活刀子在生生剜着自己的心。

他真的没有，那记忆他真的不知道，为什么那么逼真，为什么那么深刻，那不是他，那不是他啊！他从未想过害雁书归，他怎么忍心害雁书归呢……

那个悄无声息就走进自己心里的人，他只想将他放在心底珍重，怎会将他埋杀在凶险的妖界死地？

他为什么不能信一信自己呢？龙山外哑着声问道：“你为何不能信我……”

“信你？你痴人说梦。”雁书归冷冷一笑，“你说我算计你，师哥再多算计也抵不过师弟你那时好谋算。”

“我……在你心里……就那么不堪吗？”龙山外的眸子痴痴地望着，他想努力看清眼前这个人，他还想在抓住一分残留的过往。

“对！现在的你无处不让我作呕。”雁书归挑了挑长眉，眼里鄙夷皆是，他忽然眼睛一眯，靠近龙山外耳畔道，“对了师弟，这几日你都在迹烙顶外面的事你一概不知，师哥觉得你有必要知道一下。”

雁书归此刻每一句话就像是利剑，刺着龙山外这具即将破碎的身躯，不寒而栗的颤了颤身躯，轻微的动作让倒刺刺的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