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丈几里远(1 / 2)
居北又一次回到自己的宿舍小公寓,睁眼闭眼之间,西裤衬衫的大学老师又出现在屋内,落腰长发摆摆尾缩成一丛盘踞在居北头顶,成为蓬松的存在。那一根青色的发带,随性的搭在居北肩头。居北挥手,发带化成青色的光影也消失了。他让自己舒服地窝进沙发,拿起茶几上的手机,打电话给一个人。
“嘟——”
等了很久,对面才接。
“啊——”招呼居北的,首先是一个大大的哈欠,“哥,我都要洗洗睡了你还来找我。”
“你开着火锅店却要在饭点睡觉,不是太不称职?”原本温柔的居北忽然察觉到一丝违和的怪异,“不对,你是不是根本就没起床?”
“我——啊——起了!”
居北无奈,“连句谎都说不好,我不是告诉过你,作息不规律,就算是神仙也会……”
“哥你别忽悠我了,我上次找了个机会去问了筳簿殿的老头,他说根本没这回事。而且我没说谎,我真的起床了,你看外面阳光明媚…哦不是灯光明媚,我去这灯怎么这么扎眼…”
“……”居北忍着挂掉电话冲到居楠家里的冲动,心里骂了一声女大不中骗,憋着气转移了话题,日后再想办法教育教育,“你既然起了床,就去膳禄殿,看看他们的酒是没有准备好还是忘了,为什么没有送到酒会地点去,快点。”
窝在床上的少女:“你怎么自己不去,净使唤女孩子?不知道女孩子要睡个美容觉吗?”
“神仙作息不规律出不了什么大事,”少女听见电话那头的人这样说,“我不想见到膳禄殿那帮人,只能麻烦你去。”
“好吧好吧,但是我快不了,我要再睡会,困死了。啊——”
什么东西能让神仙困成这个样子!居北知道自己是催不了这个妹妹了,索性由她去,反正经过很久之前的教训,这妹妹再怎么傻,做事也有点分寸。
居楠又说:“哥,你知道有什么护眼的药吗,见效快的最好了。”
居北:“你是不是熬夜玩手机了?”
居楠:“没有。”要多斩钉截铁就有多斩钉截铁。
“你不是和筳簿殿很熟吗,找我要做什么。”
居楠撒娇,嘿嘿一笑:“因为你是我哥呀,我和筳簿殿再熟也熟不过你嘛,你说是不是。”
“那好,亲爱的妹妹,”居北体贴似春天般和风地回答,“等你把我交代的事做完了,我就把药给你。”
居楠:“……”说得好像她就愿意见到膳禄殿的木尚恩,不还是用药做要挟赶妹上架。
“早点睡吧,别熬夜了。祝你一个美容觉。”
居北放下手机,继续去收拾他的教案。明天约了中介去看房子,对方说的小区刚好在他所能感受到的林一洺的居住范围内。他之前放在林一洺身上的标记已经很淡了,因此范围大到了十几公里,刚好这个范围内的宝地又被很多的开发商看上了,一片平地被各色各样的高档小区配套商业街瓜分的不成样子,都是二十几层的楼,一到晚上个个楼顶闪的红灯,吓得鸟一只都不敢飞过来。这栋楼上隔个窗户看着对面阳台,说不定楼下就隔了两堵花墙再加个商业街,居北想着这样也好,看看他,也许就能心满意足了吧。
他这样想着,就想到了那个人问他要不要他做他男朋友。
“口无遮拦的。”
居北手上将东西放进箱子,没太在意也就脱口而出,愣了半秒才意识到自己说了话。
会住在哪里呢?
隔窗隔街还是隔栋楼,反正明天看房的时候居北是肯定不会知道的,哪怕他运势好和林一洺对窗,那个人白天窗帘一拉睡大觉谁都看不见屋子里面,晚上要是高兴了去店里晃一圈也就从窗子口一晃而过几秒的事情,居北总不能盯着窗口看或者是安个什么摄像头,万一被别人发现那不是跳进咸池都洗不清。其实知道不知道又有多大意义呢,感觉好像自己住的离他近一些,又偷偷的不让他发现,心里就可以自以为是的认定增了几分守护他的能力。晚上伏案备课想到也许那个人的气息就在几仗或是几里远的地方挥之不去,工作都很幸福吧。
楼下传来的学生的谈笑声打断了居北的思考。今儿是礼拜六,学生们自然开心,居北听着这个声音——搬了家就听不到了——装箱的动作不由轻了。
当太阳第无数次的从地平线上冒出头来,在天上挂了时辰之后,居北去看房,居楠上天,林一洺闷头睡大觉顺便再做个春梦,梦里大学老师答应了做他女朋友。
居北提早到了和中介约见的咖啡厅,也不好意思干坐着,叫来服务员点了杯卡布奇诺。大上午的店里没有几个人,咖啡很快端上来了,奶精糖精贴心的放在了小瓷盘上,树叶形状的奶油裱花清清楚楚浮在表面。任是蒙蒙雾气氤氲,居北也没动一口,他看看四下无人注意,从虚空里抓出教案就开始备课。
正当他想着大二的进度要不要加快,面前的光突然被人挡了一块。
“居先生吧?”
居北对着面前的商务西装男点头。
“您好,我是昨天和您联系过的小陈,陈罡。没想到您来早了,怪我怠慢了。”
居北收拾教案,既然人家已经看见了他也不好把这一摞东西扔回虚空里,只能麻烦点带着,“走吧。”他说。
“先生,您要是愿意的话可以把手上的东西放在店里,这儿的店主是我朋友。”陈罡说。
“也好。”居北把教案递给服务员,“多谢。”
服务员一并收去干净如洗的杯子,对着他一笑而过。
居北跟着中介兜兜转转看了几间屋子,都是差不多的。
“您看这一间,”陈罡说着,打开了门,“也是适合一到两个人住的,户型的设计也是和前几个一样都是精致实用的。”
居北跟在后面进门,问:“这些家具,是原屋主没有搬完?”
陈罡:“不是,是人家留在屋子里随屋子转手的。原房主是一对年轻夫妻,因为有了小孩要换学区房,他们嫌学区远也就懒得搬——您看这边是有个两平米的小凉台设计的——原房主说能随房子卖更好,不能的话就委托我们转卖。”
居北指着盖在家具上的防尘白布:“能看看吗?”
陈罡点头,帮着掀开布,继续说:“蓝湾小区建成没满三年,而且这对夫妻买了这里做婚房,室内都是请的设计布置的——您应该也能看出来,家具和装修包括室内外设备都是□□成新的——楼栋恒温设备在这个窗外的天井——他们也比较喜欢这里,实在是迫于学区的压力不得不换房子,这里的学区嘛,您也知道。”
酒吧一条街旁边确实完美避开了幼儿园小学中学的一切重点学区,因此开发商设计的都是两人小空间或者养老的大别墅户型。
“你把这里吹得多好的,要这房子没有缺点,我还有机会?”居北看了一圈,大致了解了房子的情况,中介的话他听但不完全接受。
中介一听客户语气觉得有戏,故意委婉了说:“您看这房子真的是什么都好,就凭我带过那么多人看房,这那间屋子几米长宽我不用量就能报出来。这缺点嘛,确实有一个。就是这是最西面的房子,虽然户型与同楼层没有区别,但是只有西晒——”
居北跟着陈罡到阳台上。“——大部分人家想找东晒的房子,才把这里放弃了。”
阳台埋没在一片背光的阴影里,对面楼外墙反射的光把这里照的稍稍明亮一些。
“就这里吧。”他吹着晚春的风,热热乎乎就做了个决定。
“还有最后一间,就在阳台外那栋隔壁楼上,您不看了?”陈罡指着窗外问。
居北缕着阳台与客厅间淡青色的双层窗帘:“不用了,找个时间签合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