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 / 2）

时间线拉至龙头抗争第88天的拂晓。

“新鲜的花儿，新鲜的花儿，朝时的露珠，晨间之花。”

天刚刚亮起的海港边，传来了这样仿若吟唱着童谣的叫卖声。

仰靠在藤椅上的人整个缩进了宽大的衣服里，脸上盖着一顶被压得扁平的草帽，帽檐下露出了一根细长的草茎，在并不热烈的阳光下轻轻晃动。

路过的白发青年停在了花摊前。

和街摊上以往售卖的新鲜切花不同，花摊上摆放着大大小小形状色彩各异的花盆，整株舒展茎叶的花朵自由美丽，悄悄绽开的花瓣上还带着细密的露珠，格外的惹人怜爱。

“这场景真是有些熟悉。”

像是在对过往感慨，也像是意有所指，白发青年嘴角扯出古怪的笑意，在花摊边蹲下来，捧起了一盆含苞待放的娇嫩白花。

“是摘下这些花包装起来比较好呢？还是就这样任它们生长凋零更好一点？”他轻声喃喃。

“摘下以后花死得会比较快。”

摊贩拿下盖在面上的草帽，带着沟壑的脸孔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他栽种花草时的佝偻背影，粗糙的手指和面上还残留着和盆土同色的干涸泥浆。

他起身吐出了嘴里叼着的草茎，面对着青年半蹲下|身，在花摊下的杂物里摸索了起来。

这似曾相识的一幕对于白发青年来说，宛如昨日重现。

想到当时被港黑干部候补太宰治安排伪装伏击他的那些人，和之后的一系列发展，白发青年的表情渐渐染上了一丝说不上来的古怪。

他的眼神带着对整个世界都感到无趣的死寂，然而红眸在映入海面上涌动的散碎光点时，却仿佛又是踩烂脚边失去兴趣的玩具后，热切期待着商店摆出下一个新品的孩子。

“……你在笑什么？？有什么问题吗？？”摊贩懵懵地看了他一眼，不自在地扭动了一下身体，把摸出来的小包肥料和虫药拍在了摊子上。

“给，就是这些。对照袋子上的说明使用，不管是自己养还是送人都可以，至少盆养的花不会死得太快。”

“不，没什么问题。”白发青年红眸中残存的光点亮了起来，微笑着说，“只不过，十多天以前，我在买花的时候遭遇了袭击。”

“本来是觉得那种美丽的白花非常适合送人的。因为，那些人死后被丢在地面上却没有人送花，实在太可怜了。”

“喔——！那你有点惨啊！小伙子有没有受伤？”

摊贩把赠送的东西装进袋子里递到白发青年手上，一面接过他按照花盆上的标价递来的几枚硬币，一面关切地问道：“是不是一不小心走到什么组织的交战区了？横滨多数时候挺危险的，最近更是这样。要是觉得这里不适宜居住，趁着年轻搬到其他地方试试吧。”

他说着背过手，捶了捶自己的脊背，“唉，像我，这么大年纪了，在这座城市快生活了一辈子，要搬走还有点舍不得。”

“是吗？那您在这里可得小心了。”白发青年接过袋子，站起身，手指轻轻拨弄了一下雪白的花瓣。

“我暂时还不打算搬走……就这个国家而言。听说了非常有趣的事情，贪玩的孩童总会忍不住对下一个玩具感兴趣起来。”

“？？？啊？？”摊贩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我很喜欢这一次的白花。”

并没有多作解释，白发青年只是轻轻瞥过红眸，兀自留下了告别语。

“之后故地重游的话，应该还会再来这里。”

“呃——”依旧神色迷茫的摊贩抓了抓戴在脑袋上的草帽，露出一截光亮的头皮，“是说下次还会来买花的意思吗？”

白发青年没有回答他，只是捧着那盆晨间欲放的白花，朝着一个方向逐渐远走。

站在原地的摊贩缓缓垂落目光，拉下草帽躺回了藤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