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2 / 2)
“因为我需要春鸣。”
被肯定了生存的意义,人才能找到支撑自己的什么事物努力活下去——至少此时此刻,对于大冈春鸣来说,事实如此。
出身商人家庭,家境富裕,作为独生女也备受宠爱。
正如她的名字那样,大冈春鸣是沐浴在无限的春风之中幸福成长着的。
像是春光中不识人间苦难的雏鸟,只会娇声啼鸣。
而这一切,被战争摧毁得丝毫不剩。
突如其来的炸弹将她的至亲至爱连同自己一起炸成了碎片,倒塌的大楼碾出的红酱,是大冈春鸣醒来前最后的记忆。
为什么只有自己还在,为什么自己会出现在那里……
她在这样的迷茫中获得新生,却又无法理解自己是为了什么而活下来。
很痛苦啊……
并且伴随着孤独。
如果说有什么强烈的情感促使她即使变成了碎片也想要重返这样的人间,那一定……
一定是憎恨。
大冈春鸣擅自为这份无从解读的情感做出了定论。
“……虽然这算是多管闲事,不过我也只
说一遍。”
渡边橙拿开手,走到另一边打开了窗户。
风声中隐约夹杂了一声叹息,但大冈春鸣抬头看去的时候,只看到鸢色发的少女背靠着桌沿看向她,唇线微微抿直,打着繁复领结的青色领带被风吹得胡乱翻飞。
“春鸣……想太多的话,人生不会快乐哦?”
“渡边小姐又知道什么呢?!”
话刚出口,大冈春鸣就意识到了自己语调中溢出的仇恨和尖锐,她愣了一下,神色有种再度慌乱起来的趋势,但又被胸腔内翻涌的苦痛渐渐压了下去。
“是呢~”
那双看过来的黑眸仿佛洞悉了一切,但从对方嘴里吐露的,却是截然不同的、附和着她的话语。
“我的确什么都不知道。”
鸢色发的少女露出了一个单纯而无意义的微笑,“嘛……总之,现在春鸣就去洗洗睡吧。”
明明是很正常的话,但不知道为什么,大冈春鸣听着总觉得很不舒服,像是什么另类的讽刺。
“睡前记得关好一楼的大门,大概明天下午,我会来教春鸣一些基础的调酒技巧。”
渡边橙一边说着,一边伸着懒腰走出房间。
“终于能有人跟我换班了……真让人期待啊。”
她一直走到酒吧外才堪堪停步,回望向二楼的灯光。
细碎的浮光在深夜中落进眼底,又被夜色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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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后的街道充溢着静谧。
云团不知何时散去了,银白色的月光又重新如水漾开。
渡边橙有一下没一下地揪着从酒吧后院里摘的玫瑰茎上的刺,被纯黑色的皮质手套包裹的手指戳弄着花瓣,将它蹂/躏成了一团。
时不时有风拂过,草叶的气味随之而来。
忽略其中若有似无的腥气,只看夜空中高悬的皎月,倒真像是会随时有辉夜姬从天而降的夜晚。
当然了,那是不可能的,日本只是有这种传说而已,怎么可能有辉夜姬……卧槽!
渡边橙目视着月光中从大楼上一跃而下的少年,惊得花都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