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1 / 2)
已是初秋时分,屋外下起了小雨,雨水顺着房檐滴落到庭前的台阶上,像是木屐走过空谷的回响。
晚间,小夫妻俩处在书房,齐衡忙着公务,小娘子时而帮齐衡研墨,时而从紫檀木书架上拿下一两本书看一看,亦或者是顺手帮齐衡把书房堆积的旧年杂物理一理。齐衡看着这闲不下来的小娘子,觉得这古人果然诚不欺人,那“红袖添香”、“伴读在侧”的日子确实不错。忙碌一阵,齐衡发觉这小娘子久也不来身旁晃悠,抬眼一看,就见那小丫头半蹲在书房的角落里一动不动。齐衡过去一瞧,才知道这小丫头是在研究个盒子。那盒子是用上好的紫檀木做的,外层包裹的丝绸已被小娘子揭下扔在一旁。
“相公,我该不该打开它?”小娘子感觉到齐衡的靠近出声询问。齐衡看她那迷茫的样子,想是她也在犹豫该不该打开。
“想打你就打开吧。”明兰的事儿早已说清,这盒子也就不算什么了。不过是被尘封的往事,新妇嫁来的那天被她的内弟给摔碎了,谁说不是在提醒他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让他勿要再拧巴、执拗。
齐衡发了话,小丫头也就自然地拿起盒子。齐衡明显看到她拿盒子的时候手在颤抖。他想也没想就用自己的大手包裹住小娘子的柔嫩的小手,轻声细语道“我们一起开。”是啊,夫妻本是同林鸟,什么事儿都该一起担着。
盒子在两人手里“嘭”得一下被打开,两只碎掉的瓷娃娃出现在眼前。这两只瓷娃娃是一男一女,女的喜气娇俏。男的丰神俊朗。只是女的那只瓷娃娃被摔的更厉害些,是硬给凑起来的。男的那只倒只是稍稍有些裂痕。小娘子的手不自觉地抚向那个男娃娃,从眼睛到鼻子点过来点过去,舍不得离开。又拿起好不容易拼凑好的女娃娃,也是轻轻地点了点的她的鼻尖,划过它被摔碎又粘好的裂痕,停留了好大一会儿。后来小娘子嫌在盒子放着不好看,干脆把两个娃娃拿出来合在一起摆在桌子上,借着明亮的烛火,向左边看一看,又向右边看一看,朝着底下瞧瞧,又从头顶的上面看看。就这么来来回回了两三次,突然特别爽快地把两个娃娃又放了回去。齐衡问她“不看了?”她非常满足的点点头,打了个哈欠说“困死了,不看了,没什么好看的,那个男娃娃不好看。”说着把盒子用丝绸包好投到齐衡怀里。
“哪里不好看了?你可知这个男娃娃是谁?”齐衡觉得不可思议,这个男娃娃明明是自己,可这小娘子竟然说不好看。
“不知道啊,反正不好看。看着老气横秋的,没什么精神。”
“老,哪里会老?”齐衡不满意小娘子的回答,又打开盒子,把那男娃娃拿出来,放在手里看了又看。
“就是很老啊!”小娘子也不理他,把手上未看完的书放回原位,又对着齐衡打了个哈欠,“相公,我们快回房安歇去吧,昨晚儿都没睡好,吾困乏已极啊!”可能是今晚看书看多了,小娘子向着齐衡还拽起了文来。
齐衡还憋着一股气,哪里会让小娘子先睡,他一把拽过小娘子来,自己也顺势坐在椅子上,让小娘子就这么坐在他的腿上,又伸手揽着小娇妻,对着小丫头的耳边就是一阵耳语。“这么快就想回房安置了?”
小娘子感觉到耳边若春风一般的迷醉,让她身体麻麻的,软软的,竟一时有些支撑不住。齐衡感觉到小娘子身体一软,看着她熟透的脸庞,很满意小娇妻的反应。又接着对小娘子说“竟敢嘲笑为夫老了,今晚就让你见识、见识。”说着就这么抱起小娘子,从书房一路抱到了卧房。小娘子起初还挣扎了一两下,可她刚一动,齐衡就对着她吻一下,她想着这是在外廊,又怕人看到说闲话,刚出了书房门就不敢造次了,任由齐衡抱回去。不为跟在齐衡和小娘子后面径自笑着,但凡看到了多嘴多舌,关心闲事的下人、丫头立刻上去就是一顿教训,这让小夫妻俩一路畅通无阻。
到了卧房,小娘子使了好大的力气挣脱了齐衡的怀抱,兀自坐在床边。齐衡靠过去一些,她就向里挪一挪,试图躲起来。后来见躲无处躲,就干脆用被子把自己蒙起来。齐衡也怕闷坏了小娘子,好说歹说了一通,保证不再靠近她,才让小娘子从被子里面漏出她那凝脂般明艳灵动的小脸。齐衡见这充满生气的小脸,突然就萌生了一个“金屋藏娇”的念头,他好想让这小娘子就这么永远躲起来,只能让他瞧,不能别人瞧。他本能地抚摸着小娘子的额发,自言自语道“人倒是古有汉武金屋藏娇,却不知今也有‘被子藏妻’。不闹你了,快出来,别把自己闷坏了。”
小娘子不相信齐衡这么好心,还是用被子蒙着自己。齐衡见小娘子不听话也不着急,就这么拿着不为从书房移过来的公务在桌旁看了起来。不一会儿,小娘子忍不住了,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你是不是生我气了?”
“没有。”齐衡忍住心内的喜悦,依旧看着公文。
“我是说昨日?”
“哦?昨日?”齐衡听着觉得奇怪,怎么又攀扯起昨日了?
“别不承认了。你昨天从我和顾二婶打马球回来就没再给过我好脸色,叫你你也不理,肯定是生气了。”小娘子就这么一口咬定齐衡生她的气了,她抛开了被子向着齐衡而去,拿开齐衡手里的公文,就这么直直地立在齐衡跟前儿。齐衡看着烛火映照下的新妇,像是个粉雕玉器的娃娃,极为熟练地就又牵过她坐在身侧。
“那你说说我因何生气了?”
“你……”小娘子离齐衡很近。近到她可以听见他轻柔的呼吸,近到那棱角分明的眉眼恨不得刻在她的眼睛里,搅得她竟说不上话来。她长长呼了一口气,下意识地离开了些距离,又接着说“我昨日不该找顾二婶去打马球,你要相信我,我绝不是有意的,我看她马球打得那样好,是真心实意去找她打马球,可我没想到她会受伤。虽然我早就知道你们俩的事儿,但我真没放在心上,我真的不是故意去找她的晦气。”
小娘子说了一大车的话,好生解释了她为什么去找明兰打马球,也说了明兰如何受伤,还自责了好大一会儿。齐衡看着她越说头埋得越低,哪里还有刚才的倔强与骄傲,看来这件事儿她是真放在心上了。“顾二婶这件事儿怨不得你,我也不是为了这个不理你。你勿要放在心上了。”齐衡一边说一边把小娘子的小脸抬起来,“不要这么垂头丧气,我会心疼的。还有为什么不把我和顾二婶的事儿放在心上了,还是要放在心上。”
小娘子疑惑地看着齐衡,这又让她放在心上,她着实不懂了。齐衡看小娘子单纯,也觉得自己可笑。他一面想让小娘子能放开往事朝前走,俩人好好生活,一面又想着让小娘子吃吃味,人啊,有时真是复杂。“算了。你还是别放在心上了。总之,顾二婶和我们俩没甚关系,她也就是婶婶罢了。”
“你不害臊,这顾二婶比你的年龄都小,你还叫人家婶婶,真不害臊。”说了这么些话,小娘子也知道丈夫是真放下了,连这称呼都变了。
“小丫头,又说你夫君老,看来是我纵你纵的太狠了,且看我……”可齐衡话还没说完,小娘子就冲着齐衡一阵搔痒,可还没摸到自己夫君,就被齐衡整个框在怀里。
“你可知我缘何生气?”
“嗯?”小娘子等着齐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