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庭园早膳 少年旧识（1 / 2）

宿在蔚王府的第一夜，仿佛暗涛汹涌，但顾停云心静气和，一夜无梦。

次日。庭园早膳。

北溟蔚一早过来：“昨夜睡得可好？” 停云浅浅笑语：“我自小就爱外祖书斋的灯火，昨日宿在从前他老人家的书斋，只觉心神安稳，果真是回到了家。” 北溟蔚看她的眼神，有无限温柔。二人之间，如朝夕相对，从未相隔过五年。

却月恍然：原来蔚王府是从前停云姑姑外祖的宅子，怪道姑姑深谙此处密道。那画卷中两小童，想必就是北溟蔚与姑姑吧。

“今日早膳，我们吃梅花汤面。”北溟蔚亲自从婢子手中接过一盏，递与停云面前：你尤爱梅花，但现已落尽。这道小食，由一位山间高人所创，用水浸了白梅、檀香末，和面做馄饨皮子，每一叠皮子用五分梅花样的铁凿子凿出来，煮熟后放入高汤，如朵朵白梅，浮于湖面。你病中口淡，见到雅致的食物，胃口自然好些。”

停云一尝，梅之馨香，果然溢于齿颊。

却月暗想：“这道汤面，古有记载，它构思精妙，关键处还在于那铁凿的图样。图样生动，食物才有逸气；反之，则死板。看这梅花，如此风雅，与‘问梅小徑’中那漫天墨梅，似乎出自同一人手笔。这样精致而繁复的食物，早已失传，未想今日能尝到。”

接着，婢子又呈来玫瑰馅儿的大方糕、酒酿饼，却月暗乐：王府果然有这好些吃食，我的决定可谓英明。每日吃得两三样，我傅却月的人生该美好成什么样儿。之后又上来一道米制小点，却月与迵儿一瞧，更是欢喜，只见这点心有花卉瓜果、鱼虫鸟兽各样，惟妙惟肖，栩栩如生。他俩舍不得吃那些莹润可爱的小兔、小鹅、小刺猬，只拣些瓜果样的一尝。

顾停云见却月与迵儿初来王府，毫无拘束，恬然自适，很是安心。

“却月平常只两件要紧事，一则是练功，另一则是吃。她精于吃道，山中一花一木、一水一石皆能由她入馔，我和迵儿最有口福。”停云说。

迵儿头束总角，风神秀异，十分惹人怜爱，正在逗弄翠羽，他如翠羽那般翻了翻眼睛：“ 我总被却月捉了去试菜，吃完又要被询问意见，我一小孩，自然是馋的，只想吃，不想发表意见。” 额头立时被却月敲了个栗子。

春光潋滟，处处新翠。庭院的一壁上，数株黑藤苍劲古健，蔷薇朵朵攀缠其间，粉紫各有，花气袭人。四人言笑晏晏，衣着雅淡，无一多余饰物，如画般赏心悦目。在蔚王府人眼中，北溟蔚向来如青山一般淡远，少有笑容，见主人愉悦，众人皆乐乐。

“取法天然，信手拈来，自然是最好的。远山翁亦精于吃道，将一食一饮，化自然为神奇。他老人家若健在，却月会得他欢喜。” 北溟蔚温雅和悦。

“蔚哥哥很怀念我外祖吧？” 停云眼波流转，十分感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