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1 / 2）

一只水晶碗擦着齐逢的脸飞过去，砸在了电视墙上，碎了。

如果齐逢没记错的话，那只碗是徐琰的某个学生的家长送的礼物，一套四个晶莹剔透的水晶碗，前三个碗粉身碎骨的姿势都差不多。

他站在茶几前淡声说：“妈，这是最后一只了吧。”

站起来的是他爸爸齐北海：“你没被砸到吧？”

他关心的手伸到一半就被齐逢挡住了，齐北海颓然地坐下，他的那额发有些狼狈地垂在眼睛旁边，被他又重新拨到头顶遮住荒芜的头皮。徐琰歇斯底里的哭声似乎不能刺激他一丝一毫，他们分坐在沙发两端，那只水晶碗的碎裂声响是中场休息的信号，齐逢沉默无言地站在他们面前，以防徐琰扔出更多的易碎物品，或者把水果刀扎到齐北海的脖子上。

过了一会，齐逢听见妈妈因为用力吼叫后沙哑的声音：“离婚吧，齐北海。”

“你决定了，就离吧。”

“你看你，你到底有没有良心，有没有责任心，你是不是想离婚想得要死，你站在你儿子面前表现出你巴不得早点滚出去的样子，你是个男人吗？”

齐逢叹了口气，这些话别说是齐北海，他都听得快麻木了。甚至他都忍不住想，既然在一起都是这么鸡飞狗跳，为什么不离婚？

“五点了，我去学校晚点名了。”

父母的吵架二重奏还在客厅回响，齐逢丢下话就拿起书包走人了，走的时候顺便拿走了桌上的水果刀。

岳理在楼下等他，一见他就怂恿他今晚逃课，掏出两张皱巴巴的门票样子的纸，得意地拍他肩膀：“我兄弟给我留的内场票，给你也整了一张。”

齐逢接过票看了一眼，印刷和排版都相当粗糙的门票，地点在城郊的某个艺术中心的小场馆。他这位衣着长相都相当随性不羁的铁哥们儿不像个音乐发烧友，倒像个票贩子，整天邀请齐逢看这个表演那个表演的，齐逢看着门票上十分写意的几个艺术字：去他妈的人生演唱会，正想委婉地表示不和他翘课接受地下音乐的熏陶，一把红色扫把从天而降，砸在他和岳理面前。

岳理抬头就开始骂骂咧咧：“没事扔扫帚干什么？骑着玩儿呢？怎么光掉了个扫把，人怎么没被扔下来呢？”

齐逢看着那把熟悉的把手都秃噜了塑料皮的扫帚，叹了口气。

他抬头对岳理说：“走吧岳哥。去他妈的人生。”

齐逢实在想不到这个不过五十平米的小空地加上一个简陋的舞台也能被称为“演唱会”，舞台背景上还是那几个歪歪扭扭的艺术字：去他妈的人生，黄底红字的光明晃晃地照在台下观众的脸上，活像个凶杀现场。

台上的歌手语速极快地噼里啪啦说着rap，灯光开始暗了，观众们也开始疯了，举着手一边跳一边跟着大叫“去他妈的！”，齐逢和岳理站在人潮的边缘躲着肢体乱舞的袭击，岳理抽着烟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直喊：“去他妈的！燥！cool！”

齐逢心想自己不该一时冲动答应他来这，家里对骂二重奏声音嫌不够大，到这听合唱了来了。

他一边有意带着岳理往后退，没留神就撞到了人。

转头，一个小姑娘被岳理一屁股撞到地上，一脸懵逼地看着他们。齐逢赶紧把他扶了起来，问她有没有事。小姑娘一开始还挺生气，看清了齐逢的脸之后，又微妙地倒吸了一口气，摆手说没事没事，继续晃着往前跑了。

齐逢眼见着出口就在前面了，拉着岳理继续往后退，这次却又撞上了人。

“不好意......”

“不好意思，这里禁烟，你们没看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