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1 / 2)
冯五耸耸肩,打马到门口和里头人说了几句,便朝周围厂卫大喝:“都打起精神来,咱们要去救火了!谁要是被烧死了,就留在里头给花草做肥吧!”
“是!”
众人一抖缰绳便快马朝门内冲去。
而珀英在拐弯时似有所感,朝后看了一眼,却只看到一股烟雾,她皱眉想了想嘱咐黄蜂,道:“方才那护卫说的话切不可外传,贵妃那院子的事不是咱们该插手的。”
“可,缇事厂那些人手眼通天,咱们也瞒不住吧……”
他说完便被珀英瞪了一眼,“那也不能从咱们口中传出去。”
“难不成大火是有人嫉妒安贵妃……”
“也莫要胡乱推测,留心祸从口出,咱们督造司前后才建立五年,圣上虽执政上位可毕竟先前只是个藩王,在朝中根基不稳。那些人私底下党派林立,上一任掌使暴毙,死因至今成谜,我不想死的蹊跷,也不想你们被牵连,如今厂卫爪牙无处不在,别哪日抓了你的错处,到时候我也无法救你,圣上对他们的倚重可比咱们督造司强得多。”
“谢厂公对咱们似乎并无恶意,还救你……”
“恩情不忘,但也不能掉以轻心,毕竟他是先皇留下的人,还与严相走的近,谁知人家在盘算什么。咱们就是些虾米小鱼,别被搅和进去没了命。”
黄蜂被珀英敲打了两句便知道其中轻重,点点头不再多言。
珀英满意的点点头,眺望宫城方向,沉声道:“皇帝的意思你可听清楚了,查的是贪墨一事,至于如何起火……切不可多去参言。”
“难道……皇上知道谁放的?”
“记住,咱们不管。”
珀英抬手打断他的猜测,打马朝前疾驰,寒风呼呼刮过脸颊,她长长呼了口气,将心口憋了许久的那份浊气呼出。
皇帝喜怒无常,可绝不是那种昏聩无能的人,此人心机之深沉,怕是也只有谢谦,亦或是好些天称病不出的严相才能与之一拼了。
珀英嘱咐完,黄蜂重重点头,两人快马驰如入宫城,浓烟滚滚火光照亮半边天,整个皇宫都陷入巨大的混乱之中。后半夜,风悄然停了,随之而来了一场大雨,将动荡不安的火势压了下去。
大火借着风连烧了十几座宫殿,贵人宫人死伤数百人,珀英在烟中穿梭整整一夜才把那些残局收拾了大半。宫内各处乱糟糟,宫人、禁军都被调去救火清场,一时间路上来来回回都是人。
翌日,晨鼓敲响,珀英从浅眠中醒来,洗了把脸就赶紧去忙碌。
她熬了一夜,此时正端了一盏冷茶正,和工部的人商量善后的事,她一身灰尘未洗,官帽也被扔到了一边,发髻歪歪斜斜,垂下好几缕头发被水打湿粘在脸上,把她那张小脸衬得越发可怜。
谢谦到时珀英立在墙边指着宫城地形图,声音沙哑的对其他官员吩咐:“毁去的屋墙需要大量人力来清扫,工部应和内官监征调工匠抓紧时间修缮外围墙壁道路。使臣一月后便至,到时候可到其他大殿接待,但是途径此处时不能留有任何火烧痕迹……”
说话时无意间抬眼朝门口看了一眼,见谢谦正靠着门板看她,就走过来很认真的询问道:“损毁严重,就算全部工匠都用上怕是……”
谢谦面色淡淡,即便一晚上奋战,也依旧整齐干净,他从珀英手中将茶盏拿过去,也不顾众人惊讶就喝了一口,说道:“禁军、厂卫也都征调过来,再从附近各省征召工匠入京,重建定然是无法,但是日夜赶工殿堂外貌还是可以修整的。”
珀英被他的动作弄的一愣,秀气的眉头紧紧皱起,又听到他这番言论,忍了忍又缓缓松开。
谢谦身量很高,劲瘦挺拔犹如翠竹一般,他手上拎着茶盏信步走在大堂之内,姿态悠然好像这四处漏风的地方顿时就雅致起来。
他说完又看向珀英,朝她挑眉笑道:“乔掌使还有别的法子?”
珀英吸了口气,看着外头的残垣断壁,赞同道:“厂公方才所言甚是,下令京边各省,即刻抽调工匠前来确实可解京中燃眉之急。”
谢谦见她如此顺从,挑了挑眉似乎有些不解,不解她竟这么轻易同意强征工匠服役。
珀英能感觉到自己被打量,抬眼看着对方说道:“圣上命督造司全力配合东厂办理此次贪墨案,下官自知经验不足,但一定会竭尽所能,大人尽管吩咐。”
这个案子牵连重大,珀英可不敢凑上前去,她根基不稳,又顶着妖女的名头,贸然去查案,朝臣定然会阻碍重重,而谢谦却不同,他是堂堂缇事厂厂公,手段心机都属上乘,那些人就算变不高兴肯定也不敢落脸。
她心里的小算盘打的好,谢谦晃了晃茶盏,见她睫毛飞动,牙齿不由自主的啃着下嘴唇,偷偷看他的眼睛里布满血丝。
活脱脱一只狡猾的兔子!
他轻笑了一下,也不在乎被算计,长腿一迈便越过她往主位上走去,身侧的下手连忙去擦拭桌椅,并有人递上热茶,他不知从哪儿翻出一把折扇灵活的在指尖绕了绕,用扇柄点住珀英,忽然笑开:“初次合作,还请乔掌使多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