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1 / 2）

华城公安局。

时彻正在聚精会神地看卷宗，突然毫无征兆地打了个喷嚏。抬起头，发现二分队的程不昧摇摇晃晃地走过，还啃着个手抓饼，当即拦下：“说多少次了，别在屋里吃手抓饼，这么大味儿闻不到吗？”

程不昧吓了一跳，发现是他，直抚胸口：“干什么呀，大清早的。”

时彻不说话，只是冷着一张脸看他。程不昧夸张地打了个哆嗦：“妈呀，这屋里暖气是不是坏了，比外面还冷。”

“时哥，万队叫你。”

时彻一分神，程不昧趁机溜了。

“万队。”

时彻推开刑警大队一分队队长万陵办公室的门，后者从办公桌后面转过身来：“坐。”

万陵不到四十岁，两鬓已有些斑白。两人在办公桌两侧分别坐下，万陵问：“怎么样，有进展吗？”

时彻说：“包厢里那两个客人一直找不到。我们查了监控，但是太模糊了，在资料库里对比不出来。问了当晚上班的酒吧服务生，也都不清楚他们的身份，只知道是林老板的客人。”

“毒药的来源呢？”

“……还没找到装毒酒的杯子。查了当晚开过的所有酒瓶，全部无毒。”

万陵抬起眼：“有没有刚好喝完扔了的？”

“夜总会当晚的垃圾一般都是第二天晚上才收，所以空酒瓶都会堆在吧台，等第二天白天关门的时候集中丢到后巷。我们都检查过了，无毒。”

“那么，关键就在那个喝酒的杯子，”万陵用食指轻轻敲了敲桌面，“再仔细找找，也许还在夜总会里。”

“万队，”尽管还是没什么表情，但时彻的眼睛里透出一股执拗。“我建议搜查——”

万陵打断了他：“没有证据表明顾寻就是凶手，我不能批搜查令。”

“可是——”

“去年那个案子他是证人，和嫌犯没有任何牵连，”万陵仿佛看透他的心思，“你不能因为他是黑帮老大的私生子，就对他怀有偏见，这不是一个合格的刑警该有的想法。”

时彻摇头：“不是偏见，是……直觉。”

万陵说：“直觉，在某种意义上，也是基于先入为主的偏见而产生的。如果他真的是凶手，那么他的动机是什么？或许他很残忍，杀了郑筱，可他为什么还要杀林城？好了，别再钻牛角尖了。”

“或许林城看见了什么。”

“那就要杀了他？别忘了他们是发小，林城还投资了他的餐厅，这么深厚的感情，足以让林城选择包庇。”

时彻欲言又止，最终沉默下来。

万陵额头上的纹路舒展了一些：“查案讲的是证据。况且，这件案子扑朔迷离，证人的证词都不见得是百分之百可信。我找你来，就是要让你定定心，不要那么着急。”

时彻不是着急，他是不喜欢这种摸不着头脑，一切都卯榫不上的感觉，这令他产生焦虑。这种案子不能拖，拖得越久，他们就离真相越远。

“而且我们已经采集了顾寻的指纹和DNA，如果真的是他，他逃不掉。”万陵补充道。“先不说这个。通知林城的家属了吗？”

“上午我们再把现有证据排查一遍，如果确认林城没有嫌疑，下午就通知家属。”说到这，时彻微微蹙眉，“只是我总觉得，林城在整个案子里……总之就是有哪里不对劲。”

这时，一分队有同事敲门进来，语气很急：“万队，时警官，法医那边有新发现！”

时彻和万陵对视一眼，万陵沉声道：“什么发现？”

“是林城穿的那件大衣，法医在上面找到了一根头发，经检验，DNA属于顾寻。”

顾寻和谢舫来到向阳南街。这里是顾寻其中一家中餐馆的所在地，来往的都是上班族，生意还算不错。餐厅的名字叫“弥屋”，两层空间虽然不大，但布置得颇为考究，是中式古朴风格。

午餐前，厨房要备料，店面要清扫整理，还要对服务员进行例行培训，餐厅经理骆永忙得脚不点地。看到顾寻进来，他放下手头所有的活，迎了上去：“老板。”

“这两天生意怎么样？”顾寻一边问，一边翻看柜台上的预订记录。

“还不错，餐点的上座率都超过九成，包间也都有预订。”

顾寻合上预订记录本，单手插进裤子口袋：“酒水销量呢？”

“热饮走得好一些，天儿太冷了。”

顾寻的另一只手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敲着柜台：“热饮现在只有四种，太少了。刚刚进九，冬天还长着。这星期拿一个新饮品方案出来。我上去看一下，谢舫，你盯着。”

说完他就只身一人往楼上走去。骆永面露疑惑，谢舫赶紧拽着他去了厨房。

二楼是包间，再往上，就是楼顶露台。顾寻将这里布置了一番，夏天上来喝酒打牌拍照都很合宜。如今天气寒冷，夏天绿藤环绕的木架子变得光秃秃的。顾寻走到露台的另一端，手扶栏杆，目光不自觉地落在来来往往的车流之上。

一阵风吹过，脑中生疼，但异常清明。他在自己的记忆里翻箱倒柜，不想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喝了混酒，一个小时必倒”——这是他在国外“顾一点”外号的由来。百发百中，屡试不爽。

可即便如此，还不至于出现幻觉。

郑筱肯定是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