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终 大梦觉(1 / 2)
且说我捏碎大珠,眼前一白,也不知是我就了珠,还是珠就了我,恍恍然自己便入了珠中。
珠中又是一处水界,满目蔚蓝,波光粼粼。光至盛处仿佛一个奇门大阵,阵中有影,游近观瞧,却是个女身。这女身容貌模糊,通体湛蓝,极难辨出何处为水,哪里是她。我心知这怕便是君上曾经提及的阵中神身。
好奇之下,以指轻触,只觉这躯体冰冰绵绵,不似活物。岂料一触之间,神魂忽自肌肤相接处被吸入那女身之中,大惊挣扎,竟甩脱不得。
片刻光景,水中便幽幽浮起一具蜃龙尸身,而我眼前一黑复一亮间,却已于那女身之内。初时万分不惯,四肢若有千钧之重,丹田却是空空如也。稍有动作,乃觉身健气旺,五识卓绝。再一运力,方知前之设想全然大谬,神魔之力浩浩汤汤,远出梦想多矣。
思及当年初入法门时之妄言,哂罢一恸,至今方知何为能为水之能为,无所不能为,能至水之可至,无处不可至,昔日之师却再不可追。转头望向水中飘摇的龙尸,益发感伤。越性化作蜃龙,冲天而起,一温成仙故梦。
众仙不明就里,皆引颈而望。见我自光团跃出,明光瞬灭,以为我使了甚法宝挡下他们仙法,纷纷道:“好法宝,果是魔君近侍。”便又作起法来。
我旋舞以避。只见金鳞夺魄,虽有祥云掩日,亦化霞光万道,晃得众仙君双目欲盲。相距不足十丈,却仍一道未中。
舞罢,凝出漫天冰刃,冷声道:“烛照与嬿婉逢主新丧,天界此时来犯,可谓鲜廉寡耻。此刻更一副必得之志,当我魔界仙妖具是摆设不成。”
那英伟仙君道:“尊驾想必便是烛照的朝浦侍君。既为仙君,如何朱紫不别,同恶相济。且闻汝业已离开烛照,徙居海陆,何必又来强出头,劝君速去则其罪不问。”
我再压不住满腔忿然,喝道:“妖邪也比你们这群畜生强些,我只问你,我家君上可是仙界所害!”
众仙哗然,哄然叱骂。我愈怒,更逼一丈,厉吼如钟:“我家君上可是仙界所害!”,众仙语声骤弱,相顾讶然。
我目眦欲裂,滚雷般一声咆哮:“我家君上可是仙界所害!”
这一哮间不觉带出神力,直可崩云裂地,魔界簌簌而抖,三界隐隐可闻。
三声罢,万籁俱寂,只余壅水汩汩。
那男子最先回过神来,目光将我上下一扫,凛然道:“自然不是,不知仙君何处闻得此等不经之辞。琰烑公璧虽有瑕,但数万年来仁行无数,泽被一方。众仙君与我素来敬伏,岂会加害于他。若他尚在,我必不肯领军而来。”
我冷笑道:“是以他一去,你便来了?”
他道:“破之魔国,遏恶扬善,乃吾辈夙愿。为竟此愿,纵万死而不辞。”
看来他便是少昊,我不由多望了两眼。其仙果有超拔于众仙之处,身正而气浩然,语徐而情切切,意之拳拳,闻者服膺。
然众妖鬼却听不得这番歪理,纷纷破口大骂,都道天界卑鄙,伺机偷袭还要安如此堂皇之名目。若说遏恶,岂非个个都要抵命。又有那言语无忌的叱曰,便是不杀他们,若要他们作甚狗屁仙君,日日苦修,千戒万律,倒不如今日抵死血战。
我闻他言辞,气倒平顺许多,杀心一失,劝他们速速退兵。
哪知众仙非但不退,我话音未落已遭了五七回黑手。一个前排着黑袍帝君服饰的仙君尤其歹毒,挥舞着杆金幢念念有词,我正说话间,不妨头上噼啪作响,兀的落下一个九天玄雷,砸得我耳目嗡然。若非已得神身,这一下定必魂飞魄散。
我不由大恼,无心理会这可是那“三圣秘宝”之天令
金幢,化水成练抽卷过来。当中折作两断,又发狠扭成几股,掷回群仙所在。
正欲苦口再劝,忽闻一位仙君高见:“这蜃龙向受烛照魔君宠爱,得其亲传,竟妖异如此,今日不除则后患无穷。还请青帝,黄帝再莫容情,号令门下结成降魔大阵除去此妖。”
此言一出,云中附和不绝,言辞愈露。我受激不过,气极反笑,霎时杀心蔽目。长尾倏然一摆,漫天冰刃电射而出。众仙仍在观我生受一记九天玄雷而未死的怔忪中,这一下便有几仙挂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