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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魔秘闻(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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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日,奉召而来的妖君鬼君在永明宫中往来如织,阖宫气氛一肃。我在房内一时坐一时立,茶饭无心,神魂不属,直等到申时仍不见召,方强自凝神修行。不承望飧后传召却至,我挺身而起,疾步走去南斋。

进了门,将君上好生打量了一回,才终于彻底放下心来。君上本来左手执爵,右手按着眉头,观我举止一笑道:“浦儿为孤担心了?”“自然,你又不是不知道自己——”

语声忽顿,不对,殿里何以这般闷热。默念心诀运起天鉴目,只见君上周身火光大炽,业力冲霄,烈焰之中我两目一痛,眼前便徒然一黑,唬得我失声惊呼起来。

君上双眉紧蹙,疾声道:“合目!停诀!还这么毛毛躁躁的,几时才能稳重些!”

我闭目忍着刺痛问:“君上的封印解了?” 忽听“咣啷”一响,仿佛君上将酒爵掷在了地上,竟似气得狠了。我登时战战兢兢起来,却思前想后没个根由,忙要睁眼去瞧,无奈眼未睁,泪已流了两行。

半晌方听君上沉声道:“昨日即便能早几息解了禁制,垚吉也不至……”竟再说不下去。我不知如何安慰,垂头擦着因灼伤流出的泪水道:“君上切莫过哀,垚吉魔君襟怀洒落,知你尽力,定不致怪罪。”

他不语,我陪着他沉默了一晌,忽然问道:“此事可有疑?”他回神:“你觉何处不妥?”我摇摇头,“我不知始末,只觉几事桩桩件件俱迅如疾风闪电,不同寻常。却不知昨日到底是何情形?”

不知何故,君上甚少推脱我,这回也唤宫侍取来新爵,饮了口酒,缓缓道:“我前日接到女川请托,她信中道,垚吉对云虎之死哀痛异常,不想猰貐素与云虎有隙,不仅在云虎死后宴乐如常,还有妖君亲闻他明嘲暗讽云虎不济。垚吉暴怒,斥其亵慢,猰貐心生怨怼,竟夜半出城投奔妄魔。惹得垚吉动了真火,不顾女川苦劝,及至恣行向耶矜讨要猰貐,以清门户。妄魔素来癫狂,如何肯交,两人言语锋芒当时便要动起手来。女川强将二君分开后,因国中有事,托我过去敷衍两日,待她事毕即返。接信后,昨晨我先到了钰君宫中,本想劝他与我分头调停,却与妄魔撞个正着。两君正自暴跳如雷,见我来到,齐骂垚吉奸狡毒辣。手下技不如人昨日败走,却暗在蟠水投毒,害死贪妄之民数百,竟是丝毫馀地也不留。不及言毕,二魔已如惊风一般掠走。待我驾着赤方寻踪而至,三君早在郜城山下动起手来。我言语无功,急解封印以图力阻,不想异变已生。垚吉先前将一山锥石裹着业力掷向二魔,意在震慑。二魔专擅蛊惑,战力实属平平,闪避过,已是袍破簪脱。垚吉正要扬声叱骂,不料妄魔不退反进,突施暗手。原来竟是备定法器,蓄足业力,立意要斩杀垚吉。垚吉不备,一戟穿胸而过。但他素来悍勇,急召破艮锤,扯过戟来便一锤对着妄魔砸下,立时便敲散了妄魔。转身又去寻贪魔,业力却已然涣散,贪魔受锤而未死,眦目跛行而来。我此时封印才解,抢在了垚吉身前。贪魔恨恨而去,但垚吉伤重,几炷香后便化石而去。”他语声哽咽,目中熹光一闪。

不想君上此去竟是受女川魔君之托。这女川本是湖沼山泽间蕴化的一个水神,因出世甚晚,其时天界已有水神在位,被尊奉为泽神。

据说书先生道,在天上时,时为山神的垚吉便对山泽间降世的泽神照顾有加,谊之半师,却不知因了何事二神竟一齐堕魔。

成魔后,女川亦将居所选在郜山之南不远,蟠水和三途河之滨的中北部大泽。伐林建宫,以成太泽之国,足见二魔交情匪浅。此次垚吉魔君故去不知她又该如何哀痛。

我思量了片刻,又问:“不知当初摩罗和蕴魔又是如何去的?”

君上道:“摩罗离世倒无甚曲折,比我预想之中已是迟了许多。”看着我疑问的目光,一叹续道,“恶力之魔生自世间生灵之恶念,恶念越重,业力越纯然,越易化生成魔。众魔多应那场神劫而来,为众神恶念之具形。而这几万年,神界早已荒芜,海陆、魔界虽小纷争不断,仍未动太平之根本,众生贪、淫、怨、妄、蕴念不断,杀心却是淡了,业力一消,摩罗自然便要散了。诚然,他若立意不去也甚容易,即便挑起一场譬如昨日之乱局,怕至少也能再添千百年寿元。但自从他几千年前将国名改作'为善'之时,我便知他心中定夺。至于蕴魔,倒是刚烈痴心。她思慕摩罗也好有二三十万年了罢,虽亦自神劫而来,业力尚可支应,竟自散随摩罗而去。”

“摩罗却不钟情于她么?”我忍不住好奇问道。意外得闻天魔旧事,自是比听书畅快许多,谁还管三魔之战有疑无疑哩。

君上爵不离口,似乎有了几分醉意,随口道:“摩罗虽是众魔中仅见的磊落之辈,但毕竟以毁伤为源,平素也罢了,怒时躁狂难扼,不屠至尸横遍地,杀意难消。当年似乎爱慕一名唤甚善的小仙,甚至册其为后。然则那委实是段孽缘,一仙一魔即便性情投契,行止处世岂能不南辕北辙。听闻时常吵闹,不过数百年,摩罗便于错手中害了那小仙性命,此后便再不闻他立谁为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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