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1 / 2)
七夕聚餐定了吃烧烤,家帆在群里提了句,姚姝也来。我没觉得不安,如果江爵对她有意,我不会到现在也没听到任何动静。
水晶天美则美矣,却是心狠手辣的美人,下午五点的气温与大中午相比没有丝毫缓解,西晒使得室内也遭到烈日的荼毒。
我们约在M记碰面,被凉气包裹的瞬间整个人都静了下来,我以为这次我和江爵不是最晚到的,却被告之元隽带着桐妹先去占座了,我也只得与空调说拜拜,回到大自然的炽热中。
出了商场拐了两个弯,进入一条喧闹的街,路边都是卖小吃的小推车,两旁的楼贴着富有年代特征的马赛克瓷砖,窗户也是老式的外推铁窗,头顶上电线纵横交错,与视野尽头的高层写字楼相比更像是被遗忘的角落。事实上,这里充满了生活气息。
几张东拼西凑的矮几一搭,摆满了切片西瓜,馋嘴的小孩直接两手端着啃,小脸都要埋进去了,后面的板车里还有完整的椭球体七歪八扭地倒在一起,很像江爵小时候抱的那颗,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红红绿绿蔚为壮观,看着就很甜很可口还没有籽,敢切这么多不怕没人买。大盆里煮着满满的玉米,蒸汽腾腾,这种黄白相间的又糯又嫩最好吃,旁边的推车里的生玉米堆得比锅还高,粘着没清理干净的胡须,也许是下午刚从地里摘下来的呢。
梅花糕的摊子最小,只有一个苯环形状的烤锅,面里裹着豆沙,表面铺一层小圆子,撒上红枣葡萄干红绿丝,模具里一挖一个,装在杯子里看着像冰淇淋。卖赤豆糊用的煮锅,捞出一勺来黏黏糊糊的口感才好,几秒钟就盛好了一排供人领取。炸油墩子用大铁锅最合适,沥子对着客人,长柄勺另一端是特制的圆形锯齿边铁勺,铺上浅浅一层面糊,筷子从旁边取点香炒萝卜丝,再用面糊盖住放进油锅里,不一会儿油墩子自己就浮上来了,被夹到沥子上晾凉油,带点焦边的特别香。
街面上人来人往,小摊小贩吆喝声不断,走到里面的沿街店铺,更感繁华。
高桶里煮着奶白色汤水咕噜咕噜,鸭血不断翻滚出来又沉下去,油豆腐漂在表面不怎么动,收银员高声叮嘱着不要香菜鸭胗鸭肝,那边的碗底刚调好,这边的粉丝汤就浇上了。小炒店里大厨端着铁锅翻炒,锅器碰撞叮叮咚咚,刀撞击砧板嘟嘟嘟。油炸店里的嗞啦声仿佛不会停,门前的小桌里传来一句“再加两个串”,老板不管在忙什么都能立即应下。
不远处比较拥挤,桐妹向我们招手。
“还没到我们,不过很快就能吃上啦!”
环顾四周,沿街摆了十数张折叠小圆桌,坐的是东拼西凑,长凳竹椅塑料凳都有,带着陈旧的暗色,脚底有粘滞感,就这样还座无虚席。屋檐下的墙上贴了四个泡沫红字——张叔烧烤,边缘都氧化了,字体的拐角处都是暗沉的厚灰蛛网,我看招呼来招呼去的老板明明可以被成为爷爷了,难道是家不可貌相的好味老店?
原以为聚餐会选一家像江爵生日那次的烧烤店,没想到他们也会来这种人间烟火地。也不算意外,他们当初那么容易就接受格格不入的我,相处这么久也看不到娇纵的一面,既能在正式场合举止得体,也能在嘈杂的环境中悠哉游哉。
“阮哥,你是不是不习惯来这种地方啊?”桐妹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很奇怪她为什么这么想,“怎么会?”
“你刚刚皱着眉呢?”她指了指我的眉心,像关心哥哥的妹妹,我很想摸摸她的头顶。
“没有哦,我在想事情,我老家的夜市没有这么大规模,摆摊都差不多,挺亲切的。”
我倒不是搪塞她。小地方,一到傍晚,年轻力壮的挑着担拉着车到镇上卖货,老妇们拎着竹筐凑成堆,卖点家里中的蔬菜瓜果,老翁编竹篮磨剪子卖鸡仔鸭仔,挣得特别辛苦。热闹的时候人人都能挣点钱,光景差了,每一个路过的人都不忍心看那种期待你来买点东西又落空的目光。太阳落山后他们都收拾东西回去了,有的人要走好几里地才能回去,路也不好走。
县城的晚市是一天的结束,南城的美食街是不夜城的标志,小贩们挣得多,辛苦也是成倍的。还有的时候再辛苦也只有少得可怜的回报。
桐妹为我介绍起来,“这条街是南城的宝藏呢,外人一般不知道,小时候经常来买零食吃,什么都有,只有你想不到的,都堆在大盆里摆在地上,一角的话梅两角的唐僧肉,五块钱能买一大包。我爸不许我吃,我都跟哥哥们在外面分完了才回家。后来涨到五角一块,再后来都进了超市,再也没有零食摊了。不过现在好吃的也很多,这家烧烤我们偷偷吃过好多次了,牛羊肉串和贝壳太绝了!每次都要等很久才有位子,点完了还要等很久才上齐,不过等得值,你尝了就知道。”
我被她的兴奋劲带动了,说零食那儿就很有同感,我也想知道这家店到底有多好吃了。
元隽在旁边补充:“我们就是她的寄存点,回头都被她搜刮了。”
被说的人不为所动,还骄傲得摇头晃脑。忽然,桐妹指了指我们的后面说:“好可爱的狗狗。”
我转身一看,有只小腿高的哈士奇在桌子缝隙间游走嗅探,找着骨头就啃,被老板找到揪住项圈还不松口。
终于到我们了,就在哈士奇在的那桌,家帆问姚姝怕不怕狗,姚姝摇头,于是我们一起朝那桌过去。
点菜的任务还是交给花姐,我们几个坐着看狗,桐妹很喜欢它,蹲在旁边,一副想摸又不敢摸的样子。
“它多大啊?看得出来吗?”
说一岁,八个月,六个月,两个月的都有,搞得像打赌似的。
花姐将勾完的菜单递过来传阅,一锤定音:“三个月。”
再按各自的偏好加了几个菜,就叫老板过来确认菜单,以及狗子的年龄。
“奇奇啊,三个月了。”
原来它叫奇奇,简单省事。
我刚才就注意到,它的右脚趾有个露/肉的伤口,看着就疼,它却走动得很软很灵活,丝毫不受影响。
“太闹腾了,拴都拴不住,这口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弄的,也不会嗷嗷叫,狗傻心大。”
老板的语气既嫌弃又喜爱,桐妹问他可不可以顺毛,“它吃东西的时候最好不要碰,狗的天性。”
标完菜,老板看我们等了挺久,点了这么多菜一时半会儿也上不了,豪爽地送了我们西瓜。
老板走后,桐妹没忍住,伸爪碰了碰毛茸茸的背,奇奇立刻转头嗷一下,桐妹反应很快,手已经放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