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尴尬（1 / 2）

冰天雪地之中，寒风凛冽，山势如剑锋倒悬，直插天际。--**--更新快，无防盗上www.biqugexx.net-*---

蓝衣雪发的姑娘坐在石头上，身边插着几乎与风雪融为一体的佩剑。

她似乎陷入沉思，鹅绒雪片落在她发上，分不清楚何者为发，何者是雪。

一人自远处行来，衣带当风，步履从容，仿佛雪山之月，又如断崖之松。

“你在想什么？”他在她身边坐下，偏头笑，“不能告诉我么……”

昙华沉默，然后说：“我在思考，进入声闻乘第五卷的方法。”

“想了多久，有结果了吗？”他问得很随意。

她摇头，没说话。

释君凝视风月剑鞘上飘扬的穗带，“那我之前问你为何学剑，你想清楚了？”

也许……吧。

“放空你的脑子先别想了，”他微微叹气，“听我讲个故事吧。”

“八百年前，我以普通人族少年的身份拜入佛门，”释君唇角绽开一抹微笑，仿佛自己也觉得荒诞，“天佛座下十二战将之一，修罗梵海武力最盛的一座佛子是我的师父，将我视为传承衣钵的人，差一点儿就把斩罪慈悲交到我手上。”

“我知道，你那时候神志不清嘛。”

他的声音渺远：“后来我记忆苏醒，师父也不再视我为佛门弟子……修界正道想杀我，而我想毁了整个人间！”

“但你败了。”昙华对上他的视线。

“的确，我不否认。”释君好整以暇地回望，“他们几乎以同归于尽的方式赢了那一场战，若不是魔族无限复生的体质，我现在没机会坐在这儿……”

“我为什么会输呢？”

“是啊，”她也不解，那么强悍无可匹敌的大魔头，

“为什么会输呢？因为……邪不胜正？！”

释君轻笑，赞叹道：“很有道理、很光辉灿烂的说法，但不是这样……”他语气低下来，似蛊惑，“每个人都在找别人的问题，以证明自己的想法，却看不到自身的愚蠢。”

“多罗迦，就是我的那份愚蠢，”释君自嘲道：“你能相信当年我是因为跟他抢身体，才被人族钻了空子的吗？”

听到这里，小姑娘没忍住笑出了声。www.biqugexx.net但在这之余，她隐隐觉得，释君其实并不反感佛门，对那个不认他的师父摩诃迦叶，他好像……还有些尊崇。

气氛轻松起来，释君瞥她一眼，“你的情绪会指示你的脑子，判断周围传递的信息是不是重要，所以……情绪太容易波动，不是好事。”

昙华点头，她知道他在引导她如何去思考，他是个绝对理性的人，这些日子她的所思所想、所作所为，都被人看在眼里，他的理性容忍不了她失去理性，一时思维陷入混沌，脑子从无序到有序，竟忘了身边的人。

不要被情绪左右脑子……

释君一手拍在昙华肩上，声音很轻：“我的小昙花是朵勤奋努力、听得进人言的花儿，我对你怀着一份期待，你有转变和进步……但我想看到你更出色的模样。”

从思绪之海抽身，昙华迎上他的目光，耳边冷风怒号，她闻到雪的味道，想起了自己的童年。五岁的时候她穿着方丈特别缝制的小号僧衣，和方丈一大一小在苍浪山的石阶上堆雪人，那时的风雪比这还大，她和方丈大笑着沉浸在小孩子的欢乐里，结果没等笑完方丈就被她一坨雪糊在了脸上。方丈扒开残雪，露出一张苦兮兮的脸，说她一年比一年能闹，并威胁她年三十不做她爱吃的醋熘白菜，为了生计她抱住他的腿求原谅，一双大眼睛很可怜的样子让方丈又于心不忍，摸着她的头约定只要她不挑食再快一点长高，就一切既往不咎。

昙华的视线变得模糊，眼眶中的热意被风吹冷，朦胧中，她点了点头。

我会变得更好，更出色，我会快一点长高……

午后的阳光透过缝隙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昙华把自己挂在槐树上，不怎么想动，渐渐睡着了。

“到时辰了啊。”释君在树底下说。

然而这句以往百试百灵的话却不起作用了，昙华没动，而且一点苏醒的迹象也没有。

释君等了一会儿，有点等不住了。恰巧这时昙华翻身，竟在睡梦中从树上掉下来，如蝴蝶一般蹁跹，被释君轻巧接住。

“是昨夜睡得太晚么？”他抱着怀里的小姑娘嘟囔，“还是我布置的任务重了？”

释君叹了口气，忽然感觉手掌黏黏糊糊的，移到眼前仔细一看，竟是沾上了斑斑血迹。

受伤了啊……他看看小姑娘苍白的脸色，还是对她要求太严厉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