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初遇洪生（1 / 2）

昙华瞅了瞅眼前的白胖馒头，瘪起嘴，掰了一半咬在嘴里，另一半仍旧包好放回她的小包裹。www.biqugexx.net

她今年十四岁，这是第二次下山除魔，算上今天，她已经离开兴善寺三天了，按脚程计算，这里应该是苍浪山百里外的归霞岭。

想起临行前方丈敲敲她的脑袋，却啥都不告诉她，就要她带一袋馒头背一壶水下山除魔，昙华默默叹了口气。

她一个尚处于闻道境界的佛修，不给法器，没有妖怪信息，甚至连个地名都没有……喔不对，好歹说了她走三天就到了。

此时已是黄昏时分，落日的余晖洒在青葱的山间，浮起一片璀璨的金色，昙华就行走在这片山林中。

她的袖子被扯了扯，低头一看，是只幼年梅花鹿，眼睛湿漉漉亮晶晶看着她。

昙华嘟囔:“你不是吃草的吗？”依依不舍地撕一小块儿给它。

忽然，她察觉到周围有细碎声响，循着来源她慢慢摸索着靠近，心里已经开始做准备。

断断续续的咒骂声从林中传来，然后是闷哼和拳打脚踢的声音。

“偷了那么多次偷出习惯了吧，你怎么不去死啊……”

衣衫褴褛，浑身青紫的瘦弱身躯蜷缩在地上，一个身量很高、肤色较深的健壮少年嘴里骂骂咧咧，脚下毫不留情，一下一下死命踹着地上的人。

“老子今天就在这儿把你打死，也算为村里做件好事！”他尖刻地嘲笑着，“还敢偷吃村里种的番薯？就你这种东西，你也配？”

“不人不鬼的东西，最近村里的邪祟一定是你招来的，我这就为民除害，打死你这个杂种！”

瘦弱身躯不住呜咽，到后来连叫都叫不出来了。他恍惚地想，为什么呢？为什么都是人只有他不配活着呢？后山的番薯地没有主人，他饿得快死了为什么不能挖来吃呢？

他恍惚中又期望:打死吧……这次把他打死吧！别再打断他的肋骨，敲掉他的牙齿，缝他的嘴后，又让他苟延残喘继续受折磨了。

施暴者狰狞地笑，似乎为自己此刻主宰一切而洋洋得意。

就在此时，他的笑声戛然而止。

他瞪大眼睛死死盯着那张丑陋的脸，他的脚踝被石头一击敲裂，然后被扑倒，脑子被砸穿一个窟窿。

一下一下，红白相间的物体糊满脑袋，人渐渐毫无声息地躺在地上。

看着眼前的一切，洪生目光呆滞。他如遭火噬般丢了带血的凶器，脸上忽然露出恐惧又诡异的表情。

他哆哆嗦嗦地起身，去扯那团尸体，想找个地方埋了。

他恐惧着，又隐秘地高兴着，不能让人看见，绝不能让人看见。

洪生倒提着尸体的两脚，踉踉跄跄地想拖走。忽然，他不经意间抬头，略高的坡上站着一个人，眼睛不眨地看着他。--*--更新快，无防盗上----*---

他控制不住地颤抖，瞳孔急剧放大，隐秘的喜悦没有了，恐惧、不甘和痛苦占据了他的全身。

于是他转身，跌跌撞撞地想跑。

“你站住。”

不是命令的口气，却瞬间叫停了他的动作，他像被声音蛊惑一般回头，看向声音的主人。

穿一身灰色的禅衣，长发编一条最简单的辫子，肩上搭着佛珠，脚踏僧履，来人目光清澈如林间鹿。

昙华从矮坡上跳下去，走到他跟前:“你叫什么名字？”

“洪……洪生。”他听见自己的心在怦怦跳，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别的。

“你帮我个忙，把这个人安葬了行吗？”她轻轻对他笑。

“……好，好。”洪生脑子恍惚。

昙华手捏如来指，夹住琥珀色的禅珠，对着尸体微微低下头，闭目轻颂梵音。

细小的金色卍字浮现空中，将昙华和那具尸体笼罩住。洪生呆呆地看她，昊光中佛女庄严又慈悲。

颂完了一遍往生咒，昙华睁眼，和洪生一起，将人埋在了背风的土坡后。

“我一转过山林就看见你在拖人，没想到你看着瘦弱，心肠却很热力气也不小，不过我既然遇上了，就没有弃置死者不管的道理。”

洪生跟在昙华身后，知道她应该是误会了什么，但他听她不快不慢地跟他说话，不由得想，她真是世上最美最好看的姑娘了，长得像仙女一样，声音比山泉还好听。

想到这里，他忽然放慢了脚步，不自觉地摸上自己长着深色纹路的脸和形状怪异的嘴巴，只觉难堪。

“洪生？”

他回过神来，看到她好奇的神情，下意识低头遮面。

“我是问，你能带我出这片山林，去你们村庄吗？天快黑了……”

洪生低着头，一个劲儿答应。

昙华冲他笑，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在林间，他沉默不语，她恍若未觉，偶尔两人说几句话，都是她问他答。

邪祟？昙华心里琢磨着，她应该是找对地方了。

两个人在夜深人静时分抵达林外的村庄，洪生把昙华带到自己住了十几年的茅草屋，见她没进去也没说话，有些手足无措。

昙华站在茅草屋前，环顾周围，闭眼感受整个村庄的气息，感觉到了一丝异样。

她叹了叹气，还是等明天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