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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阁下,我听说在濒死之际、逢魔之时,能依靠着浓厚的思念,见到逝去的重要之人。”
——“是假的。”
早已知晓了真相的索菲娅看着阴霾尽散的诺里斯·莱文,银白的长发和风一起抚过嫩绿的花枝、娇艳的花瓣,如幕布上的画笔。
——也许这就是奇迹的含义。
少女想:莱文先生见到的“本”,到底是梦、幻觉还是灵魂,根本没有深究的必要。
他命悬一线时,恰逢黄昏。一闭上眼睛,便遇到了魂牵梦萦的男孩。
——多么美妙的巧合。
从莱文先生的反应推测,他见到的本,一定是个非常可爱的人,才可以在这短暂的、神赐般珍贵的时间里扫去他的负罪感,让他重燃对生命的渴望。
索菲娅弯下湛蓝色的、清透如湖的眼眸,把新的药剂递给诺里斯,温声道:“快点好起来吧,莱文先生。”
“……嗯。”
诺里斯接过药剂,点了下头。
他的外伤被索菲娅治好了,凸起的血管却仍然狰狞,像是盘根错杂的树,泛着不详的红。
诺里斯用称得上丑陋的手指磨砂了一遍墓碑上的字迹,然后忍着疼,摇摇晃晃的站直身子,望向迎风招展的花海、辽阔的草原。
最后一丝余晖落入他的眼中。
诺里斯捏紧药剂,在皓月撒下银辉的刹那迈出了步子,一点一点的远离了本的墓碑。
——“我做了个噩梦。”
——“噩梦而已,醒来就好了。”
诺里斯走得很费力。
他病得十分严重,又流失了大量的血,此刻头晕目眩,连路都看不太清,避无可避的踩趴了数十株花草,踉踉跄跄的姿态使旁观者忧心如焚。
从今往后——
悬挂于帐篷顶的煤油灯一盏接一盏的亮起,点明了他的前路,鼓舞了他的精神。
诺里斯的瞳孔内倒映着炽热的火苗。
和本相处的片段不停的在他的脑中回溯。
——从今往后。
要背负着这份沉重的罪孽、深厚的敬爱与纯粹的善意,清醒的、认真的活下去。
——“谢谢,父亲。”
诺里斯注视着前方那绚丽的焰火,和被灯光照亮的、男孩停留过的白色帐篷,柔和了眉眼。
谢谢,本。
——你是我做过的最美的梦。
※
学习了治疗类魔法的人,对疾病的抵抗力比普通人高,所以诺里斯好得特别快。
——至此,两人的第一个委托圆满完成。
村民们焚烧了隔离区里的物品、归还了索菲娅提供的卷轴,还为索菲娅举办了表达谢意的晚宴。
草原上燃起了一簇簇的篝火。各家都贡献了重大场合才舍得吃的肉,架在篝火上烤。年龄小的孩子们馋得咽口水,年龄大的孩子则推搡着向索菲娅送礼物。
少女的怀里堆满了各式各样的小玩意儿:草蚱蜢、绘有她与图尔斯的画卷、花环……
她身侧的兵器则一无所获。
“图尔斯。”索菲娅凑到兵器的脸颊边,小声道,“和善一点啦,孩子们都不敢送你东西了。”
“——笑一笑?”
兵器的睫毛微微颤动。
篝火的光影浮过他暗红色的眼眸,突显了眸中的空寂,锐化了他本就锋利的气场。
不仅是孩子,连大人都有意无意的躲开了这片区域。晚宴是为他们举办的,他们所在的地方却是全场最冷清的——诺里斯的附近倒是热闹纷呈。
兵器迎上索菲娅在灼灼的火光下显得分外温柔的蓝眸,安静的握住了她的手掌。
“嗒”的轻响。
一部分礼物因为手臂的移动而摔到地上。
“我不需要。”
图尔斯平静的回答。
他的表情、气场、态度——甚至是呼吸——都没有发生任何变化,索菲娅却心有灵犀般的读懂了他平静之下的偏执与霸道。
少女轻阖眼帘,没有说话。
“索菲娅。”
兵器扣紧了她的手指:“我有你就够了。”
索菲娅抬起头,在赤红色的火光和众人的欢声笑语里看向图尔斯,脚无意识的推了下地上的小礼物。
被推开的画卷缓缓展开——
画上的两人骑着漂亮而威武的独角兽,驰骋于蓝天白云间,发丝交缠、眼神相触,氛围和谐。